辰時三刻,天光大亮,微涼的春風裹挾着料峭寒意,将皇帝的黑色鬥篷吹得微微揚起,寬大的袍角随風翻動,隐約露出裡面繡着金線的衣角。
殷洛等趙煜走近,微微側首,示意他與自己并肩而行,說道:“開年就生了兩場病,君後還是要顧好自己的身體。”
趙煜微笑着應聲:“謝陛下挂心,我會好好休養的。”
“的确該好好歇歇了。”殷洛嘴角含笑,語氣輕緩道,“再過半月就是親耕禮,要去先農壇祭祀。接着三月上巳,四月清明,六月又是君後的生辰。接下來的幾個月,君後怕是有的忙了。”
趙煜一聽“生辰”二字,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殷洛看他的神色,笑道:“君後被吓到了?”她彎了彎唇,語氣體貼地說道,“不過這些儀典都有規制,雖然繁瑣,但也有章可循。君後傷了手不便走動,正好趁這些時日把流程梳理清楚。”
趙煜聽出皇帝的意思,說到底,不過是提醒他不要再有什麼動作。微微一笑,道:“那真是可惜了。那個叫李笙的馬夫手底正養着一匹黑馬,神駿非凡,原本想着等得了空,能騎馬跑幾圈。”
皇帝神色自然,挑了挑嘴角:“還是身體要緊。”
短短幾步路,待到了肩輿,兩人自然分行。殷洛上了轎,手指輕輕支着下巴,臉上原本的笑容一點點地褪了去。
方娴走在肩輿右側随侍,殷洛靠在轎壁上,擡指敲擊着膝蓋,目光微凝。半響,忽然開口問道:“方娴,你覺不覺得最近君後哪裡有些變了?”
方娴不解其意:“陛下指的是……?”
殷洛眯了眯眼睛,一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