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誠見關注點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就回到院子裡繼續收拾剩下的行李。
孫可兒見他看都不看自己就走了,拿過母親手裡的喬遷禮,跟着林誠進了院子。她把禮物遞給林誠後,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不過是個泥腿子出身,一家子的破落戶,真當自己是回事了?”
林誠的臉當即就黑了,梁氏眼尖地瞧見這幕,橫插進兩人中間,用胳膊肘頂了頂林誠:“還愣着幹嘛?去把西屋的木箱搬出來!”
收拾妥當後,驢車滿載着家什晃晃悠悠往鎮上駛去。林窈看着越來越小的房子,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到了新家,衆人七手八腳将物件搬下車,林誠主動留下來收拾,擦拭桌椅,歸置新屋。
林窈和劉大壯、梁氏趕着驢車直奔集市。
到了布莊,林窈掀開布簾,裡頭擺滿了各色成品被褥。梁氏眼尖,一眼就瞧見靠牆處疊放的幾床棉被,趕忙拉着林窈過去:“你瞧這床!”
布莊老闆介紹,“這床是新彈的棉花,保暖得很。”
林窈挑了兩床藏青色的棉被,耐髒又實用,又選了兩張褥子,柔軟厚實。梁氏在一旁幫忙檢查針腳,還特意捏了捏被角,确認棉花填充得均勻,這才滿意地點頭。
買完床鋪被褥,他們又匆匆趕往鐵匠鋪。
葉鐵匠老遠瞧見林窈,從屋裡搬出打好的鐵闆:“林小娘子,這十個烤盤提前打好了,都給你做得結結實實的!”
林窈仔細查看,鐵闆做工精細,木把手打磨得光滑圓潤,滿意地付了錢。
最後,三人來到了賣魚的攤子前,木盆裡,河魚活蹦亂跳。
林窈挑了三條肥美的草魚,準備今天把剩下三個口味的烤魚都做了,順便看看劉大壯和梁氏的評價如何。
回到新家時,林誠已将院子打掃幹淨,柿子樹下還支起了簡易的烤架。
林窈将在草魚的背部劃上幾刀,撒上細鹽和料酒腌制去腥,林誠在一旁的早已生好炭火,烤架上的鐵闆被燒得發燙,滋滋冒起熱氣。
林窈将茱萸果對半切開,露出裡頭的籽實,混着泡發的酸梅肉一起搗爛,調成糊狀。
鐵闆燒得冒煙時,她舀了勺豬油化開,油花滋滋作響間将魚放上,魚皮迅速蜷曲成焦黃色。
待魚肉微熟,她将茱萸酸梅醬均勻塗抹在魚身兩側,醬色順着刀紋滲進肌理,炭火烘烤下,酸梅的果酸與茱萸的辛辣融合,形成一層紅亮的薄殼。
梁氏湊近聞了聞,忍不住揉鼻子:“光是聞着就酸掉牙了!”
另外兩塊鐵闆上,林窈用同樣的方式把魚的兩面煎至金黃。她取來陶罐裡的茱萸粉,用熟油調成糊狀,均勻塗抹在魚皮上。磨成粉末的茱萸辛辣味更甚。随着油脂滲入魚肉,鐵闆邊緣泛起細密的油泡,茱萸的辛香裹着焦香撲面而來,劉大壯被嗆得直揉眼睛。
最後一條烤魚要做成蒜香味的,林窈把大蒜粉塗抹在魚身腌制。又取出兩頭大蒜在石臼搗成泥,辛辣的氣息漸漸漫出來。林窈往蒜泥裡倒入兩勺香油,将三分之二的蒜泥倒入鐵闆中,蒜末在油中迅速膨脹成金黃的酥粒,最後放入烤好的草魚,蒜香撲鼻。
林窈将烤得金黃焦香的三條魚端上桌,酸香與辛烈交織的氣味瞬間在院子裡彌漫開來。劉大壯搓着手,迫不及待夾起一筷子酸辣烤魚,雪白的魚肉裹着紅亮的醬汁,一入口就酸得打了個顫,五官皺成一團:“這酸味沖得我後槽牙都發顫!” 他灌了口涼茶,還是被酸得直咧嘴,“太酸太酸,牙都要倒了!”
倒是梁氏出乎林窈意料,剛剛做的時候梁氏覺得酸,做好了之後,她嘗了一口後就停不下來了:“我倒覺着正好!酸得鮮哩!”
林窈盯着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覺得不如就分個“微酸”和“激酸”!照顧不同人的口味,喜酸的整個直沖鼻腔的“激酸”,不耐酸的就來個柔和酸甜。
隔壁院子。
金玉正苦着一張臉喝白粥,忽然一股濃郁的又酸又辣香氣飄來,勾得人腹中饞蟲直動,他抽了抽鼻子,手中的白粥顯得更加索然無味,“好香啊!郎君,你聞到了嗎?”
自從昨天晚飯金玉在他面前吃香的喝辣的之後,許之珩就以金玉如今太胖了為由,行使了他主子的權力,強制金玉和他同吃同喝,他無視了金玉的問題,管他香的臭的,在他痊愈前,都隻能喝粥,“食不言。”
林窈和林誠送走劉大壯一家後,正要關門,便聽見斜前方的大院開門的聲音。兄妹倆都默契地沒有關門,楊牙人說,這戶人家的老爺是京城的大官,兩人擡眼一看,隻見金玉背着劍囊跨出門檻,金玉也看到了兄妹二人,三人皆是一愣。
短暫的驚訝過後,金玉面露欣喜,“林小娘子搬家了?”他剛剛聞着附近院子飄來的香氣喝了三海碗白粥,原以為是附近的那家請了廚子來做飯,沒想到竟然是林窈搬到這條巷子裡了,“今晚做了什麼好菜,我在院子裡都聞到了。”
林窈:“是明天要賣的風味烤魚,有酸辣、香辣、蒜香和紫蘇口味,金玉小哥和許公子明日來捧捧場?”
金玉當然是一百個願意,留在府裡他隻有喝白粥的份,他腦袋一轉,“郎君這幾日太忙了,未必得空,不過我倒是有空。”
林窈笑了笑,“那敢情好,明日定不會叫金玉小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