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綠化密集些,離宴會廳遠,一時半會不會被發現。
或許是覺得雲扶雨已經沒有任何反抗之力了,男生一邊強行擡着他走,一邊說:
“誰讓你招惹時淩少爺,落得這種下場也是活該。”
更不妙的是,旁邊的男生開始扯雲扶雨的訓練服外套,手還往他的腰帶上伸。
雲扶雨假裝無力掙紮,手指摸索到了藏在袖子内側的匕首。
趁他們把外套拽下來的時候,抓準機會,猛地反手沖背後人的小腹刺入!
受傷的男生悶哼一聲,下意識松手。
雲扶雨反身制住他,握住小刀的手指用力到發白,迅速在傷口裡攪了半圈,果斷拔出,橫在男生脖子上,拖出一道可怖的血痕。
這陰險的一招還是周柏教他的——“畢竟是人工打磨,鋒利程度有限,你得想辦法讓對方痛得不敢動。”
傷口被這麼一絞,男生瞬間痛叫出聲,又怕被侍者發現,硬生生忍了下來,額頭上都是冷汗。
另外幾人還不死心,奈何雲扶雨的骨刃已經壓在了緻命的咽喉處。
一時之間,幾人僵持住。
雲扶雨眼神冰冷地看着三個人,又問了一遍:“誰派你們來的。”
沒人說話。
或許是覺得雲扶雨不敢殺人,他們三面包圍上來,步步緊逼。
......被猜中了,他還真不敢!
假身份就像一個随時爆炸的地雷,無論事情鬧大還是不鬧大,怎麼樣都對雲扶雨不利。
雲扶雨咬着牙,一步一退,很快被逼到了浮橋邊緣。
身後,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天邊最後一絲光亮收盡。
被控制住的男生抓住機會,猛地用手将雲扶雨持匕的手臂往外擋!
他力氣太大了,頂的匕首差點飛出去,連帶着雲扶雨也被撞的重心不穩,整個人向海裡倒去。
那個男生還想抓住雲扶雨,伸手一拽,結果自己沒站住,也跟着掉進了海裡。
無邊無際的漆黑瞬間淹沒。
海中一絲光線也沒有,湧動的海水波濤和泡沫讓方向不可辨認。
在海中,精神力攻擊不用擔心被侍者發現。
男生的精神力毫無顧忌洶湧地襲來,隐入浪潮,鋒利無比。
雲扶雨調動所有精神力抵擋,但不得其法,身上被劃出一道道血痕。
海底睜不開眼,掙紮間,隻能感覺男生拽着他往某個方向遊。
某一刻,雙腳觸及到了沙灘。
這意味着離上岸不遠了!
雲扶雨猛地掙開他,男生的攻擊也陡然急躁,意圖在上岸之前把他打暈。
肺裡的空氣逐漸耗盡,灼熱的疼痛感沿着氣管一路燒上來,腦子裡對空氣的渴望和呼喊逐漸加強,隻想拼盡浮上水面——
在快要窒息的痛苦之中,一道攻擊打到了雲扶雨頭部。
意識瞬間空白。
*
男生拖着暈過去的雲扶雨往岸邊走。
接觸到空氣的那一刻,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同時把雲扶雨的頭部托到水面以上。
“我靠,别是死了吧。”
見雲扶雨沒反應,他粗暴地拍拍雲扶雨的臉。
掌下細膩的肌膚在水中凍得冷白,觸手冰涼,嘴唇也變成了淺淡的粉色。
柔軟的黑色額發粘在臉上,安靜地閉着眼,完全看不出捅刀子時的兇狠。
濃密的長睫被打濕成一簇簇,在暗淡的光線下反射着海水濕潤的光。
纖長的脖頸側面,還有方才水下打鬥時被精神力劃出的血痕,殷紅的幾道,看起來就像是魚類的鰓一樣。
簡直像是被人類捕獵到的人魚。
長得倒是好看,可惜你是沒機會翻身了。
男生想。
按照他們的計劃,在芬裡爾家邀請的晚宴上鬧出這種“醜聞”,雲扶雨應當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料,也再不可能接近阿德裡安。
他打開通訊器的錄像功能,同時另一隻手伸向了雲扶雨的衣服。
很奇怪,明明因為攻擊而失去意識,靈魂卻在清醒地旁觀着這一切。
朦胧中,可能過了幾秒,也可能是幾分鐘。
雲扶雨的精神域中又紛亂而無序地閃過記憶中的各種畫面,最後定格在那棵溫暖的巨樹上。
與漆黑的海底不同,巨樹周圍陽光傾瀉,舒适地普照萬物。
有很多小動物懶洋洋地或者在樹下打盹,或者悠閑地停在樹幹上。
想靠近......
可腳步怎麼都邁不出去,反而越來越遠。
好像有一股力量催着他醒來。
不像親和型精神力那樣平和包容,反而鋒芒畢露,戳着雲扶雨,一直戳得他精神域難受,一跳一跳地作痛。
雲扶雨忍無可忍地推開它。
别戳我,愛戳誰戳誰去,總之趕緊滾到外面。
然後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被揮出去了——
雲扶雨瞬間驚醒。
感官歸位,劇痛與眩暈瞬間席卷上來。
“咳咳咳、咳咳.......咳......嘔......”
肺部與鼻腔劇痛,灼燒一樣的缺氧感逼着他大口呼吸,可嗆進呼吸道的海水又刺激肌肉本能地收縮,急着把海水咳出去。
先前頭部被打到,又引起了胃部的反應。
雲扶雨狼狽地支在沙灘上,在窒息的嗆咳中眼前發黑,緩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緩過來後,才有餘力側頭打量周圍。
不知為何,那個男生已經昏迷在了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