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裡安從樓上走下來時,已經抵達一樓廳中的衆人紛紛從沙發上站起,按慣例向他行禮。
鄭連川和崔覺視力很好,遠遠就看見了首席臉上的那個淡紅色的巴掌印。
背後冷汗都要下來了。
二人迅速移開目光,默契地一個看左邊一個看右邊。
其他人更是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敢看阿德裡安臉上。
阿德裡安罕見地沒有回應這些人的問好。
雖然他一貫舉止散漫随性,但很少忽視同伴。
平常或許有人覺得,是因為芬裡爾家少主的地位才讓他如此無拘無束——
但真正的原因隻有一個。
那就是,阿德裡安的實力,強大到足以讓所有看不慣他的人閉嘴。
芬裡爾家在過去,與其他六塔執政家族并無明顯差異。
是從阿德裡安祖母那一代開始,一騎絕塵地強大起來。
一直到阿德裡安這個人類現有天賦最強的精神力者出生,芬裡爾家在污染戰場上勢如破竹,無往不利。
他是衆人眼中的可靠領袖,芬裡爾家年輕一代的真正頭狼,也注定在未來繼承芬裡爾家家主的位置。
無所不能,運籌帷幄,深不可測。
同時,又相當重視夥伴。
阿德裡安很少認可别人,但得到他認可的人,相當于得到了芬裡爾家的許諾。
許諾你權力,許諾你地位,許諾你作為芬裡爾的一員,為守衛源古塔和雲崖塔的光榮事業獻上生命。
......所以,他現在沒理會衆人的行禮,已經算是心情極其糟糕的表現了。
阿德裡安一言不發地走到中間的沙發上坐下。
衆人不敢說話。
等阿德裡安坐下了,才跟着坐下。
侍者安靜地适時遞上托盤,備好了阿德裡安喜歡的幾款調酒。
阿德裡安拿起酒杯,像是有些渴,沉默地仰頭一飲而盡,喉結滾動,杯中就隻剩下了剔透的冰球滾動。
他又煩躁地喝了幾杯,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眼神盯着天花闆,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體力、感知力、反應力、耐力等等一切人類能想出來的身體強度指标上,阿德裡安幾乎全都接近最頂尖水平,無一弱項。
分解酒精的速度也極快,想喝醉不太容易,喝幾杯酒像喝水一樣。
崔覺看見了阿德裡安脖子側面露出的一枚牙印。
細巧的彎彎一排。
對常人來說,脖子上這個位置是弱點,戰鬥中相當危險的位置。
但這個牙印太過小巧,已經變得淺而淡,比起攻擊撕咬,更多的是一種暧昧的意味。
要不是崔覺眼神好,很可能就忽略了。
崔覺瞳孔地震,有些驚恐地眼神示意鄭連川,又不敢動作太大,怕被首席發現。
鄭連川這個情場老手早就注意到了,臉上挂着那種面具一樣的笑容,意味不明,沒有理崔覺。
崔覺:不是,什麼情況啊,誰給我解釋一下?
*
按要求去查監控的蘭斯洛特,此刻也陷入沉默。
監控裡,阿德裡安少爺的精神體黑狼非要咬着雲扶雨的手腕,拖着他往阿德裡安的訓練艙裡走,怎麼都不放人。
很明顯阿德裡安不記得了,要不然不會讓蘭斯洛特去“查清楚”。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
怎麼看,都是阿德裡安主動的。
雲扶雨到了第二天才從訓練艙裡出來,身形踉跄。
要是不追究,考慮到少爺陰沉的臉色和臉上頂着的巴掌印,總不能當作沒發生過。
要是追究......蘭斯洛特看着雲扶雨扶着牆勉強前行的身影,總覺得有些恃強淩弱的意思。
無論追究不追究,都相當難辦。
蘭斯洛特頭痛。
*
其實,就算不調監控,阿德裡安這會也反應過來事情原委了。
阿德裡安的精神力等級太高,導緻同樣SSS級的精神體黑狼會有自己的想法。
這點在戰鬥時是優勢。
但在在其他時候就不太方便了,黑狼有時候會脫離阿德裡安的控制,自顧自行動。
訓練艙的房門隻有匹配上預約者的精神力才能打開。
如果雲扶雨能進來,那就隻能是黑狼幹的好事。
想通了這一層,阿德裡安反而更煩躁了。
他無意識地用手指敲着杯沿。
臂彎處好像還殘留着剛醒來時的觸感。
毛茸茸的腦袋直接靠在胳膊上,黑發柔軟順滑地搭在雪白的後頸。
并不刺癢,像是什麼溫熱的小動物。
但是,懷中人耳後、裸露出來的手臂和其他部位的痕迹,淩亂而绯紅,甚至下擺微微掀起的上衣都已經弄髒到沒法看了。
無一不透露出混亂與荒唐。
阿德裡安更心煩了,心煩地閉上眼,但一閉上眼這些片段又浮現出來,怎麼都甩不掉。
還有紅腫的眼睛、細白脖頸上浮現出的掐痕......
顯得好像我在欺負他一樣。
阿德裡安想。
阿德裡安沉默地喝了幾杯酒之後,起身,示意崔覺跟他去戰鬥場,鄭連川也一起。
雖然說三人的名字都列于桂冠十席,但崔覺和鄭連川加在一起,也打不過阿德裡安。
鄭連川:“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