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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山色有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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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勤學館裡頭的皇親國戚都見大了,卻幾回私考課賦都趕不上外頭學監兒裡的娃娃,先生做主回了我爹太傅大人,說要辦個賽詩會,叫學監兒裡的娃娃來宮裡展露展露學問,煞煞我們,好激将我們這些個不學無術的富貴公子哥兒好生上進。

先生跑來跑去滿面紅光自以為是樁挺大的事兒,小皇叔卻拿這個做笑話笑了老久:“嗐,學監兒裡頭娃娃讀書讀再多那也是做官,我們再不學無術也是皇親國戚,何苦來哉呢,不過叫那些娃娃進來了被我們吓着,又要哭着出去。”

一室裡頭哄然大笑,先生雖不在,皇上卻也斥他:“皇叔,此言分立君臣,是置皇室賢德不顧,若要叫學監聽去,百官之中如何寒心,你可曾想過?”

小皇叔被他這一罵吓得夠嗆,遂連忙捂嘴,下來又同我癟嘴說他自己苦,往年被老皇爺罵,擱眼下被皇兄罵了不說還要被皇侄罵,但實在他同我一樣是沒心沒肺,說着說着笑起來,又跟我商量起翌日如何折騰學監來的娃娃。

可第二日學監裡頭娃娃來了,小皇叔卻差點兒哭了。

小皇叔本好自安閑地在勤學館靠前兒坐了,悠哉笑鬧等着吓娃娃,卻不想那日賽詩會頗受宮裡注目,等來的卻先是他皇兄禦駕親觀,讓他好生表現,這将小皇叔吓得頭發都快豎起來,連忙逮着皇上問怎麼辦。

須知整個勤學館,最不愛讀書的除了我也就是他,互相作笑卻都是半斤八兩。我作不出詩也就被笑笑罷了,他丢的卻能是他皇兄一國之君的臉,這可是要命。故他抽簽兒挑人的時候一個勁兒往後頭避,就想最好那抽到後來沒了簽兒,他就有理由避賽。

然先生蓄力,張羅很得力,自然人人都有簽兒。

好死不死,小皇叔還對上了沈山山。

小皇叔當場覺得天都黃了。

學監裡頭學問最好的娃娃,怎麼可能沒有沈山山。

當時因着禦駕在側,場面還莊重,我見着沈山山挺開心,卻隔着規矩不能上去招呼,宮學和學監的娃娃各自在勤學館寒池兩岸坐了,離得遠,也說不上話兒。

當天春還未全,寒意正峭,勤學館園子裡紅梅襯雪,故出的題也挺老套,居然要我們一幹官宦子弟詠梅。

我們要詠都是假詠,皆是牽強附會。梅這玩意兒,從古至今多少人詠過,還被人比作高潔,比作君子,我其實慣常懂不得這是個什麼道理。

我一向覺着梅能成梅,那隻因梅開于雪。沒有嚴寒冰雪襯着,梅這玩意兒再美再豔,也成不了這文人騷客拜天拜地的梅。

比它作君子高潔,我覺是寒碜了君子。書上說真君子敢同四海交,梅卻怯懦,隻敢臨寒獨自開。想想它若不開在冬天,擱去一年四季裡頭能強得過多少花兒去?比它好看的海了去。比方我就喜歡牡丹,我也喜歡桃花兒杏花兒,開得嬌俏又同其他花兒打成一片兒争豔,多好,梅卻矯情造作,心氣兒高又脾氣壞,我不喜歡。

小皇叔坐旁邊兒聽我說這席話,點頭覺得很是,可卻愁苦,畢竟這幫不了他什麼忙。因他皇兄坐鎮,他這詩得做個歌功頌德的,可他腦子裡約摸都是淫詞豔曲兒,是抓耳撓腮都作不出來。

我心裡磕磕碰碰,好歹湊着往日話本兒裡頭看來的句子敷衍了一首,身邊皇上自然是成竹在胸不想,于是我往寒池對岸看去,見周圍監生偶得進宮機會興奮笑鬧着,在這喧鬧中沈山山卻淡淡坐着,蘭衫沉玉臉,支着腦袋望着雪裡梅枝,面上不喜不慌同周圍大不一樣,也不知是得了句子還是沒得。

身量上看,他是又高了一截,我與他也真是許久不見。

自我臉上傷好之後,皇上受他爹器重擔了朝中一些子大事兒,大多我不便老跟着,故中途也有出宮或回家的時候,卻一次都沒機會遇着沈山山閑着。

沈山山的學問好,是學監裡頭的屆長,那幾月聽說他同家裡請了命,要與屆中監生共進退,便卷鋪蓋宿去了學監裡頭的舍部。我遇他不上,便往學監裡頭找過,往往門房又報說他又跟着先生出去做事并不在,幾遭下來,我竟覺他也忙,皇上也忙,這天下仿若隻我自個兒一個是閑人,無事可做之下,要麼隻能找另個閑人小皇叔吃酒,要麼也就自覺看些書。

看書的時候日子過得快,轉眼到此時見了沈山山,數月過去也是恍然。

我這麼遠遠盯着沈山山看,遙遙的,他似感應到了,轉眼瞧過來。我向他招手笑,嘴型兒問他作出詩沒,可沈山山那日竟似有些愣,是沒什麼神情地坐在寒池邊上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突然醒過神似的回我淺笑,看他口型,是說“得了”。

果真他是腦瓜好的,果真他是得了。

隻我自個兒摸了把臉,心說我傷老早好了臉上幹淨淨的,也不知他看什麼笑。

正愣愣間,我竟覺眼前一枝紅梅一晃,吓了一跳。

定睛看,是皇上正笑拿了一條梅枝戳我鼻尖兒:“拿去,回側殿插在玉挎壺裡頭。”

他竟折枝同我看。我一時欣喜了接過,見那枝上嫣瓣萃雪,很是新鮮靈動:“這好,你給我那挎壺是個白玉帶紅絲兒的,顔色能搭上。”

“什麼白玉帶紅絲兒。”皇上臉都拉下來,“那是裂血岫玉。”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隻知道好看就成。

扭身将梅枝兒遞給宮女兒袖回手,我哈了兩口寒氣同他嘿嘿笑:“你給我好物件兒多了我也分不清了,你記着做什麼,難不成還指望我照樣兒還你禮?我爹他不貪啊,我家沒那麼多銀子。”

皇上好氣又好笑,指點太監給我取暖爐子來:“不指望,我能指望你什麼?你這腦瓜子能記着有那麼個玉挎壺都是奇事兒了。”

我哎哎應笑着,被這岔開了話,再擡頭看寒池對岸,卻恰瞅見廊角一抹蘭衫往後頭去了。

“哎哎哎,他作甚?”小皇叔緊瞅着對手一舉一動,看着沈山山背影直撓我,“你說他是不是都作好了,這竟能得空去如廁。”

皇上笑他一聲:“皇叔,人家讓你如十回廁的工夫你也不見能作出來,可别提這些沒用的。”

小皇叔唉聲歎氣扯我袖子指點皇上後背,嘴上在說,臉上又在笑:“清爺,我倆都傻,憑什麼他給你摘花,卻隻說道我?眼見皇侄這胳膊肘不對,怕是拐的。”

有心聽無心,我登時氣兒都吓癟了一背滲冷汗。

皇上回過頭,靜靜看了小皇叔一眼:“皇叔,你還是好好作詩罷。”

“我哪兒做得出啊。”小皇叔笑嘻嘻打商量道,“皇侄,你得了什麼詩?讓給我兩句兒呗。你讓給我,這胳膊肘的事兒便爛在我肚子裡頭,成不成?”

皇上聞言好笑,隻垂眸作思一二,便也真擡手抽了跟前兒的紙擺給他面前。

少時側坐香台裡一炷燃盡,上頭說開詠了。小皇叔得了皇上的詩章疊聲兒稱好,望着對岸見沈山山折返,又沖我笑:“看看,他讓我一回如廁的工夫,我這不得了好句了?所以啊,學問好也不能驕氣,驕兵必敗。”

我白他一眼,心說不是他自個兒的句子,竟厚臉皮到這地步,也是絕了。

不過沈山山句子作得好,未必就能輸,他這話說得太早。

正言語間,側坐先生一一喊了名字叫到了我,我便硬着頭皮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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