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緩緩收回目光,這一世她不會再像前世那般,傻乎乎地去期盼他的愛。
-
即使馬車加快了,仍是趕不上雨落下來的速度。磅礴大雨打在車頂,車窗,整個天地間,似乎隻剩下雨聲了。
砰——
一聲巨響,馬車似撞到了什麼,車身猛地一晃,林婠猝不及防之下,額頭重重撞在了的車柱上。痛得她眼前一陣眩暈,金星亂舞。
緊接着,一道蠻橫的嬌喝穿透了雨幕:“是誰!敢擋本公主的道?!”
“禀公主,是太子殿下的馬車。”侍從的聲音帶着幾分惶恐。
那嬌蠻的聲音立馬變得可憐兮兮。
“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
風卷起輕薄的绉紗,隔着雨幕,十公主看到馬車内林婠正捂着額頭,淚眼涔涔。
隻有林婠一人,趙翊并不在。
十公主臉色一僵,随後是勃然大怒。也再顧不得雨下得正大,氣勢洶洶地從馬車上下來。就連身邊的小太監要給她撐傘都被她給一腳踢開了。
“林婠,你故意的吧?故意看我笑話!”
十公主自幼被皇後寵溺,驕縱成性,即便是皇帝面前也敢放肆,唯有對太子趙翊心存敬畏。
回想起上次在林婠面前丢人的場景,她更是羞憤難當。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
她一抹臉上的雨水,上前扯開車簾,拽住林婠的衣袖,企圖将她拖出馬車。
憑什麼她被淋成落湯雞,林婠卻可以在馬車裡享受。她完全忘記了,是她自己放着好好的馬車不坐,偏要跑進雨裡。
林婠本就被撞得頭暈目眩,此刻被十公主這麼一拽,更是踉跄不已。幸得她反應快,一把抓住車門,才免去了跌落的厄運。
但冰冷的雨點卻無情地砸在了她的臉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胭脂吓得魂飛魄散,撲上前去。
“公主殿下,我家娘娘身子嬌弱,受不得這寒氣,求您高擡貴手……”
“哼!隻會在皇兄面前裝柔弱,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淋下雨就會死了。”
騙誰呢?她不也是在雨裡淋着?難道林婠比她這金枝玉葉還嬌貴?
若是以前她或許還會顧忌,前不久她可是偷偷聽母後說過了,皇室不能有一個啞巴太子妃,宗正寺已在商議廢黜林婠的事宜。
母後還說,當初皇兄娶林婠是為了借林家之勢,獲得儲君之位。如今,皇兄已是太子了,林家已沒有了利用價值。
“十皇妹,你又在胡鬧了!”
十公主一愣,擡眼看去,随即不屑地撇了撇嘴:“原來是六皇兄啊,怎麼?你也想來英雄救美?”
話未落音,隻見林婠突然出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十公主的臉上。
清脆的響聲在雨中回蕩,十公主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鮮紅的指印。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
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扇過耳光!
林婠揉了揉發痛的手掌,感激地看了六皇子一眼,退回到馬車内,拿起幹巾輕輕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車簾落下,車夫趁着十公主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揮馬鞭,馬車揚腿疾奔起來。
“林婠你這個賤人!竟敢打我!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給我……”
馬車已消失在了雨幕裡。
“林婠,你給我等着,我定要你付出代價!”
六皇子皺眉:“十皇妹,她是我們的皇嫂。”
“什麼皇嫂?哼!皇兄就要将她廢黜了……”
“隻要一日未廢,她便仍是太子妃,皇兄的正妻。你今日之舉,無異于當衆拂了皇兄顔面,若他知曉,十皇妹覺得會如何?”
十公主臉色一白害怕了。可要她就這麼忍氣吞聲是萬萬不可的,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匆匆地上了馬車往皇宮去,走前還不忘威脅六皇子。
“今日之事,六皇兄最好守口如瓶。若是日後本公主聽到什麼不利的流言,休怪我沒提醒六皇兄。”
-
回到東宮時,雨已經停了。
青石闆鋪就的路面上被浸得濕漉漉的,踩上去,腳下發出的聲音似乎也透着粘滞。
青黛早早地候在門口,見到林婠,眼眶一紅。那日林婠離開東宮時,錢氏做主強硬地将青黛留下來。
“娘娘,殿下前些時日将闌院的兩人,送走了。”
青黛絮絮叨叨地說着林婠離開這段時間,東宮發生的事。她明白錢氏留她下來,是讓她做娘娘不在時的耳目。
“娘娘走後,殿下便将太子妃殿的宮人全部換了。娘娘,那姚黃牡丹之事,殿下好似生氣了。”
林婠腳下一頓,看向那花圃,光秃秃的。泥土被大雨浸潤過,新冒出的幾棵嫩綠雜草,水珠挂在草尖尖上,看過去瑩瑩閃着光。
天色漸漸暗沉,院子裡,幾個面生的宮女正在将點燃的宮燈,一盞一盞挂起來。
在東宮,夜間的宮燈不僅僅是照明的工具,它們更是無聲的邀請函,宣告着對太子臨幸的期盼。
以前這太子妃殿的宮燈是夜夜都挂的,隻是趙翊從不踏足。太子妃殿宮燈空候,都已是皇宮衆所周知的笑話了。
林婠重生回來後,就将這宮燈取下來了。
林婠輕皺了眉,以為是新來的宮女不懂,待要讓宮女将宮燈取下來。就聽得青黛道。
“娘娘,您回宮前,黎公公已親自前來傳達,今夜殿下将駕臨太子妃殿。湯室已準備妥當,奴婢這便侍候娘娘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