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已經高三了，在姜億還在想着要怎麼消磨那些空閑的日子時，周序的生活被學習塞得滿滿當當。

姜億很擔心他，本來隻能抓住假期補覺的人，現在卻連假期都沒有了。偶爾在周末的下午看到他，臉上都是姜億以前從未看過的疲倦。

舅媽看着這樣辛苦的周序，很是心疼，所以總是給他精心準備好營養均衡的三餐，每天叮囑他吃維生素片，各種各樣的營養保健品，還親自端上早晚一杯例行的牛奶。

然而少年的身體仍在不停地生長，再加上被拉到極限的腦力活動，饑餓也總是不定期拜訪。偶爾碰上家裡沒有餘糧，又不想出門的時候，周序也會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所以偶然碰上周序下廚的姜億，總是像個好奇寶寶一般緊緊湊上前去。

她不聲不響地挪到一旁，看着周序利落地用鍋鏟把煎好的雞蛋分成小塊，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竟然會做飯？”

周序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很奇怪？”

“嗯，覺得很神奇。”

姜億伸手去拿他切好的火腿丁，被他一巴掌拍在手背。

“别吃，菜刀可能切過肉。”

“菜刀你不是洗過了？”

“洗了，以防萬一。”

好吧。

姜億轉而去拿一旁剩下的火腿腸，褪下塑料包裝，一邊啃着火腿，一邊饒有興緻地觀摩周序的廚藝表演秀。

隻見他把玉米粒放進鍋裡，熟練地進行翻炒，然後加入火腿丁，再把電飯煲裡的剩飯倒入，把三種食材充分地翻炒均勻，最後倒入事先煎好的雞蛋，加入鹽、一點醬油，再次翻炒，關火，然後又在上面撒上漂亮的蔥花。

“哇，看起來不錯哦。”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姜億看着那賣相極佳的的蛋炒飯，忍不住發出驚歎。

周序用兩個碗把飯盛了出來，把其中一份遞給了姜億。

姜億用勺子喂進一口飯，很是鄭重其事地咀嚼品嘗。

周序沒動筷子，問她：“好吃嗎？”

姜億卻擺明了想逗他：“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周序倒是很配合。

“挺好吃的。”說完故意擺出貌似一副真誠肯定的模樣。

“真話呢？”

“水平一般。”

周序笑了，笑得有些漫不經心：“看來我還要多加練習啊。”

“那不行，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禍害無辜的糧食了，做飯這種心靈手巧的活還是得靠心靈手巧的我。”姜億很不要臉地開啟了自吹自擂模式，并舉起右手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周序毫不掩飾對她的質疑：“你？你會做嗎？”

“我可以學啊。”

“學會了你做給我吃？”

姜億手掌拍在桌子上，挑着眉一臉狡詐。

“一百一次，童叟無欺。”

周序的臉上的笑意自眼角蔓延開：“行，我等你——學成歸來。”

丁茜從家裡帶來了新買的十二生肖郵票，十二張，每一張上面都有一個不同的生肖圖案，每一張都标有面值。

從來沒有見過郵票的姜億，拿着那排郵票細細地研究。

寫信對于他們這代人說，太過于遙遠。她記得有一年的語文考試作文題目是緻某某的一封信，全班六十多号人，都因為不知道寫信的格式在作文上栽了跟頭。

語文老師站在講台上，一邊翻着試卷一邊搖頭，恨鐵不成鋼：“你們好意思嗎，全班六十多号人，能把信的格式寫對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她不知道在過去，寫信的人會懷有怎樣的心情，把它當成現在的電話通訊一樣理所當然，然後心懷期待地想象着收信人的反應、等待信件的回複。

丁茜問姜億：“想要嗎？想要的話我可以送你一張。”

姜億眼前一亮：“好啊。”

“你想要哪張？”

“豬年的可以嗎？”那隻昂着頭的花豬在一衆動物裡異常滑稽可愛。

丁茜利落地撕下郵票，遞給了姜億。

夜幕降臨，姜億坐在窗台下的書桌旁，手裡捏着那枚郵票翻來覆去地看，不知道想看出個什麼所以然，帶着暖色的燈光從她的頭頂，洋洋灑灑地落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