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注定沒有什麼父母親緣,蘇堯百般無聊地想。不到100平的房子裡,兩間卧室一間廚房,再加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她推開房門,看到了“鐘和熹”。英俊男人肩寬胸厚,在清理院子裡的雜物架,拿着水管,将地面刷洗得幹幹淨淨,這種體力活,按以往,13歲的自己得幹好半天,累得氣喘如牛。
放在成年男性身上,半小時就能解決,效果還比她自己幹得還好。
跟随蘇堯重生而來的遊戲角色人物卡,每天能以實體化的方式出現在現實中數個小時。
起初,蘇堯以為自己是眼花,又或者是得了癔症:不然,誰家好人閉上眼時,腦子裡會出現猝死前正在策劃的遊戲角色呢?
蘇堯獨立開發負責的乙遊,性格各異的可攻略男主,分别以卡面的方式出現在她的腦海中。為首的那一張,是男主1号“鐘和熹”,顯示可用狀态,時長為3小時。
其餘三張角色卡,暫時處于冷卻灰色狀态。
蘇堯還沒掌握如何使用另外三張的技巧。她懷疑需要某些觸發條件。
出于好奇,她在重生回十三歲後,選定了卡面,将角色“實體化”到現實中。
下一秒。
一個英俊男人就這樣出現在她家中。
‘鐘和熹’,她一手塑造的虛拟遊戲角色,頂着那張眉目鋒銳的俊臉,安靜沉穩地凝視着她,像個無聲無息的人偶娃娃,沒有真實的靈魂。直到,蘇堯出于好奇,碰了碰他。
意識交彙,掌控軀體。
蘇堯獲取了‘鐘和熹’的所有掌控權,她腦中得到一個清晰的意識:這是完完全全屬于她的東西。相當于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
全新奇妙的體驗,讓蘇堯在重生回來的當天,忽略了不久後就要開學的煩心事。
她在家裡試着利用了新軀體,以成年男人的身高擦了家裡太高的櫃子,把房間收拾得铮亮,還把好久以前就壞掉的燈泡換下,裝了個新的、更亮的。
第一天三小時的體驗時長結束,蘇堯意猶未盡地收回了“人物卡”。
孤零零的房間裡,又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掌控人物卡時,蘇堯發現,她可以獨立地利用“成年男性人物卡”來做事,十三歲的主身體能夠随心所欲地睡覺或是開小差。當然,想要雙線并行,也是可以的。隻是未成年小孩的身體精力遠不如成年人,幹了一點活兒就累得夠嗆,清理房間、做家務的活兒,她幹了一會,累得不行,還是讓“成年人”來做更為合适。
這些天,‘鐘和熹’成為蘇堯生活的重要幫手之一。
在她重生回13歲的初期,幫忙協調着她從成年人的身體回到13歲、不到一米六的矮小身材的心理落差……以及,至關重要的,一周後即将面對的上學問題。
叮鈴鈴。
座機響了。
蘇堯毫不意外,她用成年人的手接起電話,按了外放。主身體觀察了一下‘鐘和熹’的可用時間,還剩下87分鐘——她無聲地歎了口氣,心想,每天3小時的使用時長,真的不夠用,究竟怎樣才能讓這個人物卡的使用時長增加呢?
按捺想法,接起電話。
母親的聲音在電話中顯得失真,她用方言說了自己已經把錢打到卡上了:“你省點花,我和你爸在工地幹的都是體力活,省吃儉用給你上學……”
蘇堯不再是那個很容易心軟,為父母在外打工辛苦掙錢而淚眼婆娑的小姑娘。她直白挑明現在需要面臨的事實:“媽,下周開學,我一個人怎麼去上學?”
“一中太遠,”五公裡的路程,附近沒有公交站,上輩子的蘇堯靠着雙腿,步行走了三年,直到高中時附近的公交線路終于暢通,她才能偷懶多睡會,不需要提前1小時從家裡準備着出發,走路上學,“給我錢,我要買自行車。”
母親聲音高了起來:“你接我電話,隻是為了要錢?”
蘇堯很平靜,她的心情淡漠得有點吓人,她不再像小時候那樣,逐字逐句地分析爸媽是不是真的愛她,困擾于家人帶來的焦慮與内耗中,她說:“我是小孩,你不給我錢,我難不成要去外頭讨飯嗎?”
頓了頓,語氣象征性地軟了軟。
“你們是大人,我不找你們,找誰呢?”
母親啞然。她被她的話怼得有點不知如何回應,最後,幹巴巴說:“你脾氣大了哈,要上初中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蘇堯沒說上輩子的自己真的很體諒父母,心疼兩百塊的二手自行車錢,愣是靠着自己步行三年,熬過春夏秋冬。
老天爺給她重生的機會,不是讓她重回13歲,再吃一次苦的。
蘇堯:“行嗎?我要買自行車。”
母親妥協了:“買二手的,别買新的!省點錢!”
電話末了,沒有13歲的蘇堯最期待的父母關愛留言,她聽着母親抱怨般對一旁的丈夫說:“你女兒鑽錢眼裡了,一點也吃不得苦……走路上學還不肯呢,非要騎自行車。”
父親說了什麼,蘇堯沒去聽。
她挂斷電話,決定趁着‘鐘和熹’人物卡還有使用時長,去二手市場買一輛合适的自行車。
成年人款,适合一米八七的男性,後座還能載個人。
蘇堯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英俊成年人的下巴上冒出胡茬,她用手指摸了摸,刺撓。她皺了皺眉毛,心想,除了自行車,恐怕還要再買點成年男人的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