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路面上坑坑窪窪,走路間帶起飛揚的塵土,林澈背上雖然還背着一個人,但行走間穩穩當當,健步如飛,還小心地護着陸嘉,盡量不去颠到她的腳。
再沒有來時的興奮勁,小娟苦着個臉,眼睛微微濕潤,手中沉甸甸的柿子也讓她開心不起來,她聲音悶悶的,“平安姐,都怪我們今天非要來找你摘柿子,還害你摔倒了。”
許平安體弱多病的形象在小娟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真怕平安姐回去又要生病吃藥。
陸嘉看她這自責的小表情,簡直哭笑不得,她不好意思地說,“摔倒時怪我自己不小心,和你們沒關系啊,而且今天能出來轉轉,我心裡特别開心,我該感謝你和小山才是。”
陸嘉撲閃撲閃的眼睛又大又亮,盯着人看的時候很有說服力。
小娟破涕為笑,緊挨着她身邊走。雖然林澈走路看起來毫不費力,但以防萬一,她還是在旁邊看着比較放心。
很快,幾人到了路口分岔處。
小山自覺一路上沒幫上什麼忙,本來想和林澈替換着把平安背回家,可這人非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不肯讓他背,沒想到這小子一幅弱不禁風的模樣,倒還真有些力氣,走了一路,臉不紅氣不喘的。
小山仰着頭看向陸嘉,提議道,“平安,我和小娟把柿子給你送回家吧,你和你表哥也沒法拿。”
她們這一路上走的速度并不慢,何況再拿一籃子沉甸甸的柿子,小娟臉紅撲撲的,額頭上爬滿細密的汗珠。
陸嘉搖搖頭拒絕,“不用了,小山哥。天太熱了,你和小娟先回去吧,從這走離你們家近,要不然還得繞一圈,柿子等晚上我讓我爹去拿。”
小山有心想把她送回家,可眼見一旁的妹妹熱得臉通紅,他也隻能作罷。
陸嘉和林澈朝另外一條路走去。
四下無人,陸嘉擔心地問,“林澈,你傷口沒事吧?疼不疼?”
陸嘉的頭剛好放在他脖頸處,細密的呼吸細碎地鋪灑在他耳邊,林澈垂眸,胸口處搭放着的雙手細膩白皙,還帶着淡淡的皂角香氣。
他深呼口氣,似乎是害怕吓到背上的人,輕聲回答,“沒事,不用擔心,傷口已經好了。”
聽他呼吸平穩,說話自然,看起來不像逞強的樣子,陸嘉不安的心才放松下來。
一直都是一個姿勢沒動過,陸嘉感覺自己上半身快要僵硬了,她不自在地動動身體,附在林澈耳邊,開玩笑地說,“林澈,我重不重?”
察覺到她的動作,林澈放松胳膊把她往背上颠了颠,吓唬她,“别亂動,小心把你摔下去。”
“騙人。”陸嘉輕輕笑了一聲,語氣中充滿笃定,“你才不會呢。”
“你還沒回答我呢,“陸嘉鬧他,“我重不重?”
“你以後可以多吃兩碗飯。”林澈突然開口。
“什麼?”陸嘉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突然說到吃飯?
林澈清朗的笑聲傳入她耳中,他誇張地說,“背起來沒有一點重量。”
陸嘉眨了眨眼,放松地趴在他背上。
就在林澈以為她要睡過去的時候,她突然開口,“林澈,剛剛為什麼不讓小山哥背我?”
林澈方才嘴角放松的笑意一下凝固了。
他皺着眉,反問道,“我背不好嗎?為什麼非讓他背?”
“沒有啊,我就是好奇。”陸嘉盯着他發紅的耳尖,解釋道,“我不是怕你累嘛。”
“我一點也不累。”林澈淡淡說,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的情緒遠不如表面上淡定。
陸嘉也默契的沒有再出聲,她閉上眼睛感受,耳邊有蟬鳴聲,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與細密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林澈的後背寬闊而又力量,能夠容納她的全部,一切都讓她感到心安。
她突然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能夠走的再久一點。
回到家中,許母已經做好了飯,看到陸嘉被背回來吓了一跳,許父檢查一番沒傷到骨頭,這才放下心來。
卧室裡,陸嘉放松地躺在大床上,許母手腳麻利地在腳上敷上草藥,嘴上還在抱怨,“你這丫頭,一放你出去就出事,不時摔倒就是扭腳。”
“哎呀,娘。”陸嘉抱着她的胳膊撒嬌,“這就是一個意外,我沒站穩而已,何況也沒什麼大事,爹不是說了嗎,兩天就好了。”
“什麼叫大事啊?”許母拍了拍她腦袋,“腳踝都青了,這兩天别走路了,好好待家裡吧。”
“知道了,娘。”陸嘉立馬答應,面上乖的不行。
許母心中感慨,不由自主的把把女兒抱在懷中,輕輕晃了晃,“我的平安什麼時候能長大呀?”
陸嘉貪戀着溫暖的懷抱,小聲地反駁,“我已經長大了。”
許母故作生氣地點點她額頭,“那還整日讓我擔心。”
陸嘉心虛地沖她笑笑。
陸嘉的腳隻是扭傷,并不嚴重,沒過幾天就開始又活蹦亂跳了。
陸嘉坐在屋檐下,和林澈一人拿一個大柿子吃。柿子金黃透亮,一口下去,脆甜可口,很對陸嘉的胃口。她很快吃完,伸手要去拿第二個,一隻手突然擋住了她。
陸嘉可憐兮兮地說,“我再吃一個好不好?”她用手比劃着,眼神充滿乞求。
“不行。”林澈不為所動,一口拒絕,“你今天已經吃兩個了,柿子性寒,吃多了你腸胃受不了。”
眼看糊弄不過去,陸嘉隻能遺憾放棄,隻要是和她身體有關,林澈是不會松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