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接觸的手上蒙了一層薄汗。林澈看了一眼窗外,桌上搖曳的紅燭是打響戰鬥的第一抹紅光,他松開了手,低聲說,“時候到了。”
張府書房内燈火通明,張廉剛剛接到長公主的密信,信上長公主一再強調,蕭複并不如外邊看起來那麼好對付,此人頗有成算,不然也不會提前想辦法從京城溜走,一定要謹慎再謹慎,确保他不能活着走出燕州。
張廉本來覺得這密信内容太過誇張,任他三皇子如何能耐,不也被他囚禁在攬月閣,等到明日他就能拿他的屍體向長公主邀功。
可是莫名的,白日裡他這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似乎是有什麼不好的征兆,本來他是打算去攬月閣看這位三皇子病成什麼樣了,可府中姬妾争風吃醋纏得他沒空去辦其他的事。
應該不會有問題,張廉安慰自己,一切皆是按計劃進行,可總覺得有古怪之處。忽然腦海之中,一道白光閃過,他突然想起接風宴上,那個眼神狠厲,想要置他于死地得面具黑衣人,為何在攬月閣内沒有看到他,一直被遺忘的人突然變清晰。
張廉心中一驚,恐怕要出大事,他再顧不上休息,剛想喊人随他一同前去查看,就聽到侍衛匆忙的禀報聲。
“大人,不好了,攬月閣走水了。”
“什麼?”像是連鎖反應,事情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張廉慌張地跑出房門,擡眼望去,白日裡高高矗立、美輪美奂的閣樓,在夜色中火光沖天,亮如白晝。
他顫抖着唇,張大嘴,眼神迷茫,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台階上。
一旁跪着的侍衛忙去扶起他,焦急地詢問,“大人,這下可如何是好?”
攬月閣乃長公主心愛之物,追查下來,他們這群人全都脫不了幹系。
青石地闆的涼意喚醒了張廉的神智,攬月閣已毀,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放的火,隻要抓住那兩個人,才有将功贖罪的機會。
張廉咬着牙握拳,森然道,“傳令下去,所有官兵沿着蹤迹追查這兩人下落,抓住之後,不用留活口,格殺勿論,我隻要他們的屍體。”
“是。”
攬月閣全是用上好的木材搭建而成,晚上夜風猛烈,一把火下去,火勢騰地一下竄了上去,金黃的火焰越燃越旺。
很快,樓道裡的守衛發現了火門,林澈早已從裡面把門鎖死,一時之間,守衛難以進來,火勢沿着樓道蔓延,若是不及時滅火,這個樓内的所有人都難以逃命。
房間傳來陸嘉虛弱的聲音,“救命啊,快開開門,三皇子身上着火了,快點救我們啊。”邊說着她又向門上潑了一壺酒,火勢幾乎要竄向房梁。
侍衛們再顧不上其他嗎,隻得退後去樓下找水滅火。
濃煙滾滾,屋裡的人并不很好受,陸嘉臉色通紅,口中吸入濃煙,忍不住咳嗽幾聲。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林澈打開窗戶,外面是幾十米高的地面,窗檐隻有幾寸寬,他們必須踩上去,身體緊貼窗戶,慢慢地走到另一側,才能暫時和救火的侍衛避開,這相當于懸在半空中,稍有不慎直接就摔下去了。
林澈先讓陸嘉出去找到一個支撐點慢慢移動,随後自己緊跟上前。
陸嘉内心簡直淚流滿面,一眼也不敢向下看,夜風猛烈地吹着,她身上發冷,腿也不自覺地打顫,心理上的恐懼讓她不敢大幅度移動,又唯恐自己耽誤了逃生的時間。
耳畔傳來林澈鼓勵的聲音,“就是這樣,沒錯,一步一步來,時間來得及。”
陸嘉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待走到長廊盡頭,兩人小心地翻進去,陸嘉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起火點在東半樓,大半侍衛都趕去救火,如今西樓是看管最松懈的地方。
二人不敢掉以輕心,小心地往樓下跑,到了二樓,突然聽到又說話聲,他們在樓梯拐角處,悄悄往下看,出口有兩個人在那守着。
其中一人抱怨道,“我聽說三皇子都燒死了,咱們兄弟兩個還在這有什麼好守的,萬一這樓一會燒塌了可怎麼好?”
“老大讓來就來,别廢話了。”
林澈小聲說,“你先在這藏起來,樓下的人我來解決。”
陸嘉點頭,“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