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文淵閣，姜寶跟他談起了剛才說的趙氏孤兒案，“我也不能說程嬰這事做的對不對，畢竟那時候古人的思想是不一樣的，我隻是覺得這事情上，他唯一對不住的或許就是他的妻兒了。”

衛鄢有些不明：“妻兒那麼重要？”他隻是覺得程嬰忍辱負重這麼多年，舍了兒子散了家财，全給他人做了嫁衣，自己最後還死了，實在有點虧。

這話戳了姜寶憤怒的點，她義正言辭道：“妻子孩子當然重要，要是不重要那還娶什麼妻生什麼子？打光棍算了！”

他斂眸沉默，姜寶接着說到：“妻子是要相伴一生的人，孩子是自己血脈的延續，當然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啊！怎麼能随意舍棄呢！”

衛鄢目視前方：“可我從出生起，就被父皇關在冷宮裡，母妃死的時候，他看都沒來看一眼。”

聽他平淡的語氣，姜寶卻莫名心頭一澀。

“所以你不能做這樣的人啊！”她對他進行思想教育，哪怕是養成遊戲，她也要養成一個好男人!

雖然是自己崽崽，但絕不能給他開後宮。

衛鄢沉默聽着，眼睫微顫，落日的餘晖撒在他面上，他的菱唇似染上一層晚霞的紅，眼下卻一片陰影。

等到衛鄢走回冷宮，天邊最後一縷光亮也隐入了夜中，周嬷嬷一改白天的态度熱情地上來迎他。

“殿下，您終于回來啦！您餓不餓？晚膳我已經幫您擺好了！”

衛鄢腳步頓住，涼測測乜了她一眼，他也不說話，空曠的院子回蕩着周嬷嬷尴尬的熱情，周嬷嬷讪讪收回臉上的笑，黑沉的天色顯得她滿是皺紋的臉有些陰森。

她最讨厭這小兔崽子用這樣的眼神看人，黑得像墨一般的雙眼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周嬷嬷眼神發涼，随後又揚起笑意來：“殿下，夜都這麼深了，您現在才回來可該餓了，快進來用膳吧！”

晚膳被周嬷嬷擺在他的小書房裡，小書房裡沒有點燈，昏暗一片，邁進去的時候衛鄢呼吸微滞，脊背發寒，這些日子屋子都是燃着燈火亮亮堂堂的，今日回來的晚些，他竟是有些融不進從前的黑暗了，那盞在夜裡會一直長燃的小燈雖溫暖，可對于一直深處黑暗的他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周嬷嬷給他遞了筷，熱情地招呼着他用餐，姜寶猜不透她在搞什麼，猜測着她是否是因為像其他冷待衛鄢的宮人那樣，見衛鄢被元嘉帝安排去文淵閣跟着石太傅讀書了，說不定日後還會得勢，所以後悔當初那樣子對待他忙着讨好他？

她嗤笑一聲，見周嬷嬷越發谄媚的臉，越想越是這麼個理。

看來這NPC還挺會審時度勢的嘛！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衛鄢以後的日子要好過不少。

衛鄢接過筷子，在周嬷嬷谄媚的笑意中夾起了一塊雞肉，嚼了嚼，随後吐了出來，周嬷嬷驚道：“殿下怎的了？可是這飯菜不合口味。”

“鹹。”

周嬷嬷舒了口氣，忙道：“那殿下你等等，我給殿下煮些茶水來！”說完，她急急忙忙跑出了書房。

姜寶困得打了個哈欠，搖頭道：“剛日子好過點你就浪費食物了？這樣是不行滴！”

“我……”衛鄢翕動着唇。

飯菜雖說不上特别豐盛，卻看着也色香味俱全，姜寶本來就忙到晚上才回來，又陪着衛鄢在遊戲裡過了個将近一天，早就是又累又餓了，想着主角暫時沒什麼讓她操心的，她又打了個哈欠：“我先下線了，明天再上線看你。”她注意了下現實的時間，暗道一聲糟糕，又玩到了大半夜。

“晚安！我下線了！”

“鏡寶！”衛鄢突然喊她，姜寶打着哈欠“嗯？”了一聲，他捏緊拳，繃緊了下颌線，“你記得，要來。”

“知道啦！晚安！”

衛鄢回了她一聲後，懷中的銅鏡再沒了聲音，一時間隻剩下燈火在“哔啵”作響，窗外夜風呼嘯。

明明現在已經是暖春時節，他卻覺得涼寒侵襲全身。

出神了一會兒之後，他轉頭看向桌面上那色香味俱全卻已慢慢冷卻了的菜。

周嬷嬷提着茶水進來，一雙渾濁的眯眯眼在桌面上打了個轉兒，見那上面的一盤炒雞肉與炒青菜都吃沒了大半，衛鄢捧着書本坐在燈火下看書，她笑嘻嘻道：“殿下，你可吃飽了？要不要再用些飯？不然半夜肚子餓了說不定是會被餓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