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養我生,我照顧你死,隻是這樣。”
她說的話冷漠又無情,原本就臉色蒼白的姜朝面色變得更加煞白,姜寶起身清洗帕子,姜朝捂着臉,身體蜷縮成一團,大聲痛哭起來。
姜寶站在陽台望着窗外景色,一直沒有回頭。
男人痛哭悔恨的哭聲就響在身後,姜寶望着日光,慢慢紅了眼眶,可她卻始終沒有轉身。
讓姜寶奇怪的是直到她離開,也沒見隔壁床的病人回來,但她沒有多問,在醫院,尤其是這裡,沒有回來隻意味着一個好消息或者一個壞消息。
照顧好姜朝睡下,姜寶踏出病房時又遇上了相易,他的模樣比之前看着狼狽了不少,連白大褂的扣子都扣錯了一個,眼下帶着疲倦,嘴唇有些發幹。
“相醫生。”她喊住他,“您,一直沒有休息嗎?”
相易搖頭低笑:“你不用這麼客氣,喊我相易就行,剛剛搶救了一個病人,就是你父親隔壁床的那位。”本來隻是将人帶出去觀察的,不想病人情況急轉直下,他搶救到現在才出來松了口氣。
姜寶衷心道:“你辛苦了。”
相易默然,整理好的衣着,重新看向他:“你父親的情緒怎麼樣?你來了後應該更好些了吧?”
應該是更差了才對,姜寶突然有些後悔跟他說那些冷情的話,心裡想想不就行了,何必再說出來刺激一個病人。
“相醫生,我想問問,他,還能活多久?”
相易抿直了唇,搖頭:“不到三個月。”
姜寶繃直了身體,好半晌後才道:“好,好我知道了。”
“姜寶,要是難過,可以哭出來。”
姜寶搖搖頭,難過嗎?不,她不知道,可她實在哭不出來,即使情緒翻湧複雜,她也哭不出來,為了這樣一個人痛哭流涕,那麼她跟母親往年受的苦就像是一場笑話。
“謝謝你。”她轉身要走,忽而停下,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又不知要說什麼,“那相醫生你好好休息。”
“都說了喊我相易就行。”
姜寶笑:“您是德高望重的醫生,受人尊重的,我可不能直呼大名。”
相易無奈:“你總是這麼客氣。”
“啊?”
他罷手,沒再說什麼,有護士找他,二人于是道别後各自離開了。
姜寶回到家中後打開了遊戲,這幾乎可以說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了,現實過于煩惱,沉浸于遊戲世界,看着衛鄢那張俊顔能讓她暫時把煩惱都抛之腦後。
這次打開的場景是在一輛馬車上,馬車搖搖晃晃,車内寬大,布置舒适,一張小幾案擺于正中,上面放着點心與茶水,還有随手翻開幾頁的書本,車簾繡有皇家所用的夔龍暗紋,這是皇家的馬車。
她打量了一圈,然後目光投向了正靠着車壁小憩的衛鄢身上。
他似乎又變了個樣子,剛開始遊戲時那副瘦瘦弱弱的模樣幾乎不見了蹤影,現在的少年模樣清隽俊逸,面容好像又長開了一些,素常冰冷的雙目合上後,倒是顯得整個人軟糯無害,許是因為在冷宮待久了,皮膚白嫩的很,要是可以她都想去掐上一把。
還好是個遊戲人物。
她欣賞了半天他的顔值,才慵懶地喊:“衛鄢崽崽……”
幾乎是她一喊衛鄢就醒了,忙不疊将随身攜帶的荷包打開取出銅鏡,漆亮的雙目欣喜地盯着銅鏡,連眼角都那點朱紅淚痣似乎都帶上了輕快。
“鏡寶,你來了!”他摩挲着銅鏡上的玉蘭花紋,指尖微顫。
少年歡喜的聲音好像就回響在耳邊,這突如其來熱情的勁兒讓屏幕外的姜寶不禁老臉一紅,她可還記得衛鄢之前是怎麼對她的呢,果然氪金的力量就是強大。
“衛鄢,你這是在馬車上嗎?要去哪兒?”
“春獵開始了,這是在去圍場的路上。”
“這麼說我教你做的事成了?”
“嗯!”衛鄢點頭,而後略有深意道:“我本來想馬上告訴你,可是到今天你才出現,下次,你能不能,出現地再早一些?”
少年軟軟的語氣聽着讓人感覺可憐,任誰也不想讓這麼一位美少年苦巴巴地一直等着自己,她連忙點頭。
“好說好說,我以後盡量上線早一點。”
衛鄢沒聽懂她的意思,但聽清了她那句早一點,薄唇微彎,臉上露出了笑意來。
這麼久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他笑時眼中的萬千冰雪融化,桃花眸恢複了原有的潋滟多情,眼尾的紅痣更為他添上了一絲風采。
姜寶不禁看癡了:“你笑起來真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