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我的哥哥嗎?”
歸功于那段讓她頭痛欲裂的回憶,時頑幾乎已經能确定,原身的确有一個哥哥。
當然,不是南歇風那種僞裝的哥哥。
每當她想到這個人的存在時,就有春風般的暖流從胸口湧出,這是屬于原身的情感。
星際時代的時頑,一定很愛這個哥哥。
21世紀的時頑也有一個哥哥。
時頑到現在都不太能接受現代的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很大的原因是,不敢。
不敢想象愛自己的人,該怎麼接受自己離開的事實,更不敢去想自己從此再也見不到他們。
所以,從知道原身哥哥的存在後,時頑就開始忍不住想——
有沒有可能,她那個唠叨、幼稚、愛傻笑的哥哥,也來到了這個世界呢?
哪怕隻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在這個世界,找到一點從前的情感聯系。
“見過嗎?”
她追問道,心跳得很忐忑。
李執竹手上的動作停下了。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遲了片刻,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我不記得見過你,還有,你有哥哥嗎?”
他臉上的驚訝表情算不上自然。
他在努力說謊,盡管并不擅長。
然而,想得再清楚,在對上女孩黑白分明的雙眸時,他還是一愣。
很像,真的很像。
可他沒辦法隻憑這一點相像,就斷定眼前的女孩,是自己死/去副官的妹妹,更沒辦法開口。
何其殘忍!對一個正奮力求生的女孩,講出你哥哥已經死掉了這種話。
他更講不出,你哥哥是為了自己而死。
或者更直接說——是被自己的錯誤決策害死的。
時頑卻走得更近了,語氣堅定:“我肯定見過你。”
“你從廢墟裡救了我和我哥出來。你到底知不知道知道,我哥現在在哪裡?”
李執竹稍一思考,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他救過的人數不勝數,但記性很好。
如果他沒記錯,那一次救援并不是在什麼戰争廢墟裡,而是在垃圾場。
那是貧民窟的小案子,一對拾荒的兄妹,被誤投的垃圾,掩埋進了新建造的處理坑。
被救出後不久,哥哥就追随他加入了軍隊。他甚至還常看見那位副官倚着舷窗跟妹妹打通訊。
她為什麼卻表現得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細枝末節的疑點湧上心頭。
“你是不是……記憶出現了損傷?”他問。
但時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愣了,然後笑了一下,說: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隻需要回答我。”
李執竹擡起頭。
女孩眼中閃動的情緒,絕不是話裡那樣強勢而堅硬。
于是,他沒有再據理力争,而是猶豫了一下,編出了一句自認為最好的謊話:
“我認識一個和你有些像的人,如果那是你的哥哥的話——”
“他在戰前請了假,說要去見自己的妹妹,大概,現在正在某個星球,等着你。”
“還有,”他看向别處,語氣突然變得很淡:
“不用救我,我不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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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歇風清點完終端的積分餘額,心情還算滿意。帶着數量不多不少的柴火,邁步走向他們選定的營地。
隻是,剛走近,就發覺哪裡不太對。
四周的攝像頭全都沒有亮燈,空中懸浮的也沒有,完全是停止錄制的狀态。
再走近些,竟看到他的兩個夥伴正扭打在一起——
不,确切地說,是時頑單方面地在打,李執竹隻是在格擋。
時頑看起來相當生氣,激動得眼睛都發紅,邊出拳還邊在說着:“那麼多人拼了命都要活着!你憑什麼不想活!”
“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
一股眩暈直沖南歇風的天靈蓋。
他趕忙跑上去拉架。
時頑隻是看起來兇,實際虛弱沒什麼力氣,輕松就被拉開。拉遠了,還一下一下大喘着氣,臉漲得通紅,在地上坐了片刻就爬起來,像頭牛一樣轉頭就要離開。
而對面的李執竹,隻是垂着頭站在原地,看不出表情。
南歇風趕忙拉住時頑:“不是,發生什麼了?什麼矛盾?”
卻聽見系統的新提示——
【像頭屏蔽模式剩餘,30秒】
這種隊内不合的場面被直播出去,對誰都不好。
霸淩者、同謀、袖手旁觀者、在中間挑撥離間的小人,幾個身份等着選一個吧。
南歇風想到這兒,頭一陣發暈。
30秒,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讓一切恢複正常。
他真的要崩潰了,自己完全無辜受害!
轉頭,卻看到時頑那雙通紅的眼睛看着他:“你還有屏蔽時間嗎?”
他搖搖頭:“沒有。”
時頑也沒問他怎麼用掉的,隻是紅着眼睛接着說:“我們的也用光了。”
随後,女孩左手指着南歇風和李執竹,右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們兩個随便誰,脫個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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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條,直播時間聲明。}
{如果識别到不雅畫面,攝像頭将自動切斷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