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的人,夢裡的人。
曾經近在咫尺,如今卻隻有在夢裡能相見。
而相見了,又不敢觸碰,生怕美夢一瞬破碎,又把自己丢回那失去了你的、灰暗無邊的孤獨世界。
舞台結束的最後一刻,他脫力般跪倒在地。
特寫鏡頭拉近,一滴淚終于順着他慘白的顴骨流下。
墜落在地的那一刻,一聲琴響,眼淚擲地有聲。
燈光暗下,台上隻餘下一棵樹,和一個人的影子。
觀衆席一片尖叫,彈幕瘋了一半——
【我get到了我真的get到了,這be感我哭傻了】
【好濃烈的情感,這是友情嗎還是哀悼愛情】
【歌詞改得好悲,本來一首甜歌對唱,唉,唉,唉……】
【拜托啊一群白癡,真傷心哪有功夫演成這樣,等老了活該被人賣去垃圾星】
彈幕的傾向開始兩極化起來,一方被黃阙對隊友的懷念情誼感動,另一方則認為黃阙是故意消費失蹤的隊友。
時頑轉過頭,在南歇風眼中看到了自己深受震撼的表情,當然,南歇風也一樣。
這黃阙,比想象中厲害多了。
不管是唱歌技巧、氛圍搭建,還是舞台編排——
都在“死了隊友”這個小衆賽道做到了一等一。
如果不是自己也愛演、前世又看過太多類似賣深情橋段,時頑恐怕都要被騙過去。
南歇風湊近了,礙于攝像頭,臉上是悲傷的神情,掩住嘴巴,小聲地問:
“這種應該怎麼學?”
死隊友要怎麼學?
時頑打了一個寒戰,同樣悲傷地吸溜了一下鼻子,仿佛在跟他讨論被感動的心情:
“裝深情可以學,涉及隊友的部分沒必要哈。”
另一邊的李執竹則是聽了她的吩咐,低着頭,仿佛在消化悲傷。
時頑彎腰一看,正對上李執竹長睫下平靜如水面的眼。
時頑小聲問:“感覺怎麼樣?”
李執竹平淡道:“人真正悲傷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第一組,總分——143.5分。”
黃阙這組的總分顯著得高。
“觀衆最喜歡選手——黃阙。”
好嘛,這一句,又把粉絲虐到了。
下了台的黃阙,大特寫再次出現在屏幕中央。
作為得分鏡頭的reaction,他抓住胸前的挂墜,閉上眼,輕輕觸碰眉心。
彈幕也沒人見過那個挂墜。
但問題不大,這一番動作下來,挂墜很快被腦補成了丁晚星留給至交好友的家傳貼身信物。
好吧。
而黃阙表演完成後,下一組,則是另一個發生了失蹤案的小組。
聽到主持人的報幕,姬雪擡眼看向鏡頭。
金發如天際邊緣的流光,眼眸璀璨似價值連城的寶石,原本脫俗的美麗,在妝點後更加耀眼動人。
隻是那一雙冷冷的眸子,落了雪結了冰,與鏡頭對視的瞬間,竟帶着觀衆們激昂的情緒,一刹那沉靜了下來。
下一秒,她卻笑了。
冰雪消融,冬去春來,迎春花綻放。
她站起身,走向台上,一身鵝黃色的裙擺搖晃,恰似微冷春風裡一支輕顫的迎春——
那是在資料片裡才能看到的珍貴古代花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姬雪經過她的時候,眼神有一刻看向了她。
姬雪和隊友站上了舞台。
失去了賈知諧後,隊裡隻剩她和李蟻。
比起她,李蟻的演出服顯得簡陋很多,兩個人站在舞台上,看起來完全不屬于一個團隊。
時頑眉毛微微皺起。
這是姬雪的特質,她太特别,太不在乎别人,因此也顯得太“獨”。
她有點擔心——僅僅是從出場來看,這個舞台就已經失去了平衡。
觀衆們也感受得到——
【這組是不是隊内不和啊,站一起也太奇怪了……】
【對啊确實隊内不和,光是顔值就不和了,實力更不和哈謝謝】
【姬雪是美的,但隊友也太草率了,姬雪就不能貼補隊友個稍微能看點的演出服嗎】
台上的姬雪卻如同沒看到般,隻是噙着微笑。
在舞台開始後,她扯下了裙擺最外的一層紗。
台下的燈光尚不明顯,舞台上強光一打,一切暴露無遺。
觀衆們這才看見——
那層紗遮掩之下,竟是千瘡百孔、顯然被人刻意破壞過的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