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教師組熱血沒沸騰的詩朗誦，重新填詞感官新奇的男女對唱，尬到腳趾摳地結局包餃子的散裝小品，以及高雅藝術的樂器表演等等等節目之後，終于輪到了趙晗他們宿舍的二次元宅舞。

連顧遊都很熟悉的一陣BGM響起，肖子夢打頭，趙晗她們宿舍四個女生穿着四個顔色的裙子背對着觀衆，在燈光師的配合下卡點蹦跶着轉身過來。

四人妝容和裙子風格有差别，但都格外精緻華麗，配合着舞美和燈光，連唱帶跳，報告廳裡的學生們激動得嗷嗷叫，聲音差點把整個舞台給掀飛。顧遊他們這邊，馮志強李洋還有孟峻都跳起來歡呼，顧遊和葉學林矜持點，但也把巴掌拍得啪啪響。

這次的元旦晚會到達一次沸點。

滿場都是叫好聲，手機攝像頭的燈光閃爍，甚至還有不少人跟着一起合唱，就差湧到台上一起跳了。

等她們下台之後，顧遊都覺得自己有點耳鳴了。

馮志強還在旁邊尖着嗓子贊美他的女神，顧遊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他心髒和耳膜還在砰砰跳，差點讓他以為剛才的震動是幻覺。他拿出手機确認，跳出來的竟是個好久沒看到的頭像。

【徐津禹：換人了？】

顧遊懷疑對方信息發錯人了，下意識擡頭朝着第一排的位置看過去。

禮堂的座位是漏鬥形的，越後面的位置越高。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見徐津禹的後腦勺。他沒有回頭，正靜靜地聽着主持人講着串場詞，沒有低頭玩手機樣子。

于是顧遊發了個問号過去。

又想了一下，加了幾個字：

【你是不是發錯了？】

徐津禹沒反應。

顧遊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回又将手機放了回去。

台上已經開始上新的節目了，是個全英文的話劇節選。演員們妝造做得不錯，台詞也很流暢，演技也還算到位，但是因為間隔了一層語言體系，台下觀衆們共情不怎麼高。

大夥兒都還沉浸在上一個節目的興奮之中，不少人拿出手機将剛才拍好的視頻往社交媒體上發。好在坐在前面的領導們好像挺欣賞這個節目，看得很認真。拜剛考完四級所賜，顧遊基本聽懂了演員的台詞，但估計是節選的關系，他剛剛沒注意聽前情提要，所以對于劇情發展有點蒙，等好不容易理解了，台上演完了。

不上不下的，有點難受。

接下來是幾個男生表演說唱，叽裡咕噜幾分鐘，顧遊甚至還沒有上個英文節目聽懂得多，但其他同學都挺高興。

這次院裡舉辦的元旦晚會确實比預想之中更為精彩。原本以為開到一半人數就會減少一半的情況也沒有出現，甚至禮堂裡來的人還越來越多。

等所有節目都表演完了之後主持人又抽了一波獎，大家更加覺得不虛此行。

等到退場時，顧遊還覺得有點意猶未盡。

馮志強他們跟他們的感覺也差不多，“沒想到這晚會質量還挺高，我才知道咱們院有這麼多能人，剛跳街舞那哥們兒看到沒有，陀螺都沒他能轉。”

李洋關注點不同，“這次贊助充足呗，光現場抽的那些獎品，手機，iPad，Gopro，還有單反，我算了下，估計那些獎品都要花二三十萬，更别說舞美這些。”

“啧啧啧，可惜那些獎品咱們一個也沒抽到。”

禮堂裡大多數人都走了，顧遊他們一些零散散的小團體還在，估計也是等人。

趙晗是分團委的，估計要留守到最後了，所以他們也不着急，站在一塊閑聊。

顧遊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了，還是同一個人。

【徐津禹：等着。】

【顧遊：？】

這個人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他不理解。

*

半個小時前。

元旦晚會看完，楊助理在旁邊看着他老闆禮貌婉拒掉各路人馬的用餐邀請，然後他們就在一個老闆同校同學的引導下，從容不迫地從前門離開禮堂。

可剛走到停車的地方，就見老闆突然改了主意，停下來轉頭看着他。楊助理心裡一緊，趕忙将老闆的私人手機遞了過去。他看到老闆打開手機看了眼又重新關上，然後自己開車門坐了進去。

楊助理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下之後放輕了呼吸，又不着痕迹地從後視鏡打量他的老闆。

車内溫度，濕度都很合适，帶着淡淡的熏香和皮革味，沒有開音樂。一切的準備工作都隻是為了讓乘坐它的人能夠舒适放松。

但此時，徐津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手機屏幕，發出哒哒哒的聲響。

黃色警報！

楊助理心中拉響了警鈴，跟司機老萬對視了一眼悄無聲息地交換了情報。

對方也不知道。所以，到底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老闆到學校看個晚會還能看得心情這麼糟糕。

雖然但是，這個晚會也沒那麼差吧，看那些大學生們多麼的朝氣蓬勃。

哦，他差點忘了他老闆也是大學生了。

這位一點也不朝氣蓬勃呢，瞧着入土了快三千年了都。花了那麼多錢還推了其他邀約，非要跑學校來受什麼氣啊，老闆。

楊助理内心瘋狂吐槽，表面還是精明強幹的樣子，十分對得起他的年薪。

“你先回去吧，”徐津禹開始趕人。楊助理非常有自知之明，“好的，老闆。”然後迅速拉開車門給老萬留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老萬還能穩得住，畢竟他跟着徐津禹的時間比楊助理要長很多。

不是他吹，說一句看着對方長大的都不為過。

一般情況下遷怒誰都不可能遷怒他。

誰知道打臉來得猝不及防。

“老萬，你也回去，車留下。”

老萬：“……”老闆，我是司機啊司機，司機跟着車走的，沒有車，還能是司機嗎？老萬覺得這種情況下，他好歹要開口勸一勸，不然對不起這麼多年的雇傭情深。

誰知道還沒開口，就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徐津禹嚴重的蕭殺之意。

這是真火了。

老萬閉上嘴，沒熄火，把備用鑰匙遞給了老闆，然後自己揣走一把，開門下車。

做他這行，知道什麼時候該閉上嘴是必備技能。

他走快一點還能趕上楊助理呢，兩人交流交流，說不定還能找到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

徐津禹打開手機打了兩個字，開門下車重新折返。在他身後，黑色轎車自動熄火，重新蟄伏。他逆行進入禮堂，站在後排俯視着前方，半天沒有動作。

有的人在哪兒都是焦點，更何況徐津禹這樣的特殊人物。晚會開始時可不少人看見他跟領導們坐一排，特别他們院長，跟對方說話時，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