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遊默念:不是在看我、不是在看我……
好在他們很快進了會議室,門被關上,顧遊松了口氣。
楊助理作為博恒的常駐人員,已經給會議室做好了布置,不僅有座位卡,還準備了紙筆,投影以及茶歇?
顧遊看着桌面上寫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卡有點發蒙,有必要這麼正式麼。
後面他發現,還能更加正式。
他們甚至還有會議主持人,先介紹了一次今天開會是為了什麼,又介紹了與會人員,還有他們各自的律師團隊,以及第三方的公證人員。
然後徐津禹的律師就開始宣讀他手裡準備好的文件。
讀完之後再由元洲三人各自的律師代表提問,對面作出解釋,幾方律師來來回回不停發言,反倒徐津禹他們自己都沒怎麼開口。
最後确認無誤後就開始簽字,四個人相互在不同的文件上簽字,律師在旁邊嘩啦啦幫忙翻頁,更換文件。
等他們簽好之後,顧遊看了下時間,竟然都快過了一個小時。
這期間他和單珂兩人都跟着默不作聲,他是因為昨天徐津禹已經跟他講得很清楚,而單珂明顯有點狀況外的感覺,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她今天算是顧遊的娘家人來當陪客的。
四個人簽完字竟然還沒結束,顧遊的律師和徐津禹的律師又開始了相互确認文件。
在公證人員的參與下,徐津禹和顧遊完成了第一階段财産共有協議,主要涉及部分比較好整理的固定資産。徐津禹個人名下的房産、收藏品、黃金、長期理财等各項将與顧遊共有,而顧遊在九龍鎮的那套門面、小房子、在徐津禹的指導下做的投資理财也分了一半給他。
雖然這兩人資産不是一個體量,但怎麼說呢,都給彼此分了一半,當事人願意就行。接下來要完成徐津禹的計劃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說别的,光财産共有協議這部分都還要分幾個階段,按部就班的來吧。
但目前算是跨出了關鍵性的第一步。
楊助理宣布會議到此結束,屋子裡其他人鬧哄哄起身開心準備下班,臨走之前還紛紛朝着顧遊和徐津禹道聲恭喜恭喜。剛剛還肅穆莊嚴的會議室瞬間因為這一聲恭賀變得有點喜氣洋洋的。
楊助理的聲音還在會議室内打轉,說已經準備好了午餐,等會兒由他帶着大家一起去吃個便飯。
于是很快會議室裡的律師們和公證人員就跟随着楊助理離開了,屋裡剩下的全是自己人。
當事人之一的顧遊腦子還有點懵懵的,剛才他在律師的引導下簽下了一個又一個自己的名字,面上表情應該挺認真的,但他覺得自己手跟上了,腦子顯然還沒有跟上。
他去看徐津禹,發現這人腦子也應該出了點問題,嘴角翹得比AK還要難壓。
多麼難得啊,徐津禹哎,露出這種傻樣。
元洲他們隻覺得太過礙眼,已經開始鬧着要找個地方好好慶祝一下了。
而單珂此時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雖然徐津禹具體有多少固定資産沒讓他們這些圍觀的人看見,可她看到了那一頁又一頁翻過去的A4紙啊。
該怎麼說呢,她想起自己之前好像在暗地裡吐槽過徐老闆,說他跟顧遊訂婚就上嘴皮碰下嘴皮了事,啥也沒有,咋不上天。
現在突然發現,人家好像本來就在天上呢。
什麼戒指,什麼訂婚宴,甚至什麼結婚證,在徐老闆這波操作下簡直啥也不是。
是她太狹隘了。
不愧是你,還得是你啊!
什麼加油CP一邊去吧,她宣布,從此以後她隻占官配!
*
說是要慶祝,可明天是周一,顧遊還得繼續回學校上課,徐津禹也打算跟他一起回學校去。
這倆主角都不在,元洲他們想把慶祝場面搞大點都沒辦法,最後決定大夥兒一起吃個飯算了。反正這隻是第一步,後面還有的是機會,至于今天吃午飯還是晚飯也很快有了定論。
魏鴻傑直接道:“午飯,下午我還得飛回去呢,明天我也上班。”
元洲啧了一聲,“沒勁兒。”
魏鴻傑道:“你以為我想啊,雖然是下午的飛機,可我差不多得半夜才能到地方。”
元洲咋舌:“那你跑一趟可真夠累的。”
單珂自诩為娘家人,這會兒忍不住點頭,甚至附和了一句:“确實有點累。”
季澤原突然開口道:“你吃了飯就要走,我們下午都有事,可沒人送你。”元洲迅速眨了下眼睛,“對,我們忙得不得了,所以傑哥你就自己一個人去機場吧。”
單珂皺眉,自我推薦道:“要不吃完午飯我送魏老闆去機場?”她下午好像沒什麼事,去一趟機場而已。
顧遊心中警鈴大作,他就說季澤原那兩人剛才的話怎麼聽起來有點不對,他怎麼忘了珂姐是個有點俠氣的熱心腸,“珂姐,你開車的技術還是算了吧,我們跑一趟就行。”說着他還不忘給徐津禹使眼色。
而徐津禹卻穩住沒動。
“哦對,我把這事兒給忘了。”單珂略微有點心虛,她技術真還沒練起來。
“沒事,單珂你有空正好幫忙送一下傑哥,讓司機開車就行。”季澤原說邊朝着魏鴻傑挑了挑眉。
顧遊:“這……”因為說這話的是季澤原而不是元洲,他跟季澤原沒有跟元洲那麼熟,不好再反駁,隻好回頭瞪徐津禹。
而徐津禹還在裝聾作啞。
魏鴻傑伸手扶了一下臉上的金絲邊眼睛,儒雅斯文又有禮的樣子:“那就麻煩你了。”
單珂擺手,答應得相當豪爽,“不麻煩,就跑一趟而已,小事兒。”
于是吃完飯,顧遊就眼看着單珂跟魏鴻傑坐上車直奔機場,而元洲和季澤原倒真像是有事兒,走得比誰都快,他隻能跟徐津禹一起回清遠裡。
兩人剛上車,顧遊沖着徐津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愧是發小啊,真能打配合。”
徐津禹嘴角帶笑任他怎麼說就是不搭話,顧遊氣笑了,想了下他又滿不在意地道:“珂姐已經決定畢業後留在首都了,你說傑哥他35歲之前能調回來麼?”魏鴻傑家裡再怎麼能替他鋪墊,從地方到首都也沒那麼容易。
徐津禹挑眉,“倒是越來越會抓重點了。”
顧遊學着他的樣子,微微揚起一邊的眉毛,“也不看我跟誰學的。”
徐津禹低笑兩聲,“别說35歲,隻怕45歲都挺難。”
“哼,而且以我對珂姐的了解,她現在對傑哥一點意思也沒有,”剛剛雖然主動提議要送魏鴻傑,但她那态度明顯跟對甲方爸爸差不多。“就算他倆有點啥,珂姐也絕對不會為了愛情抛開自己的事業。”
單珂做什麼的,經紀人啊。未來工作地點哪怕不在首都也是在其他大城市,而魏鴻傑為了攢資曆還得往窮鄉僻壤鑽,這倆顧遊越想就越沒戲。
“你對她倒是挺有信心,”徐津禹明顯意有所指。
顧遊點頭,随即滿臉惬意地将頭靠在他肩膀上,好半晌才輕輕說道:“我對你更有信心。”
“嗯。”
“徐津禹,我們以後好好過吧。”
“好。”
前方是變幻莫測的未來,身後是步伐紛亂的過往。
天空飄灑的雪花,會将一路的泥濘與瘡痍掩蓋,卻也讓人不得不駐足眺望遠方。
人生的路看似那麼長,擴展到宇宙的緯度卻又那麼短。
刹那即永恒,生命的意義大概隻在此刻此人,
而已。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