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人。
就連被窮兇極惡的劫匪挾持時謝行止都沒這麼慌張過,但他現在心跳快得像是繞着星球跑了三圈。
不過春桃也僅僅是貼近了一瞬,很快便把手松開,兩人的距離再次拉大。
他手收得很快,因為他怕主角受反應過來揍自己一拳。
空氣裡似乎還殘留着那若有若無的餘香,謝行止不知為何有些怅然。
【我天寶寶你在幹什麼!】
【例外哥怎麼不動啊,急死我了!】
【這跟一見面就打啵有什麼區别?謝行止你好大的福氣!】
【我們公主就是這樣的,不管遇見誰都是為所欲為。】
【請公主繼續為所欲為,謝謝。】
在維修師的幫助下,耳朵和尾巴終于被拆了下來。
春桃把東西抱在懷裡,心想這工藝還不錯,摸着像真的一樣。
好像扔掉有些可惜……
春桃:“系統,這是我自己買的嗎?”
系統:【寶寶,按照設定你買不起這麼貴的東西。】
春桃:……
沒關系,他人窮志不窮,憑借他的智慧,肯定能……
等等,他現在可是反派啊,反派都要做什麼事——燒殺搶掠,欺男霸女,這是他的責任!
他忽然産生了一個念頭,看向謝行止:“你想要這個嗎?”
謝行止:?
他要這東西幹什麼?
可是一想到……那絨絨的,蓬松的,掃過皮膚癢絲絲的大尾巴曾經垂在春桃身後,那可愛的,柔軟的,熱乎的仿真耳朵曾經戴在春桃頭頂,說不定還沾染上了他的發香,謝行止便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他眼神有些忽閃,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春桃也不扭捏,直接把東西放到了對方懷裡。
“好啦,這是你的了。”
他又扭頭看向維修師:“師傅,這一套下來大概要多少錢啊?”
“這是市面上的最新款,不但能一定程度上接入神經,戴上還沒有異物感,大概……至少值800個通用币。”
春桃估摸了一下,說道:“這東西我隻戴過一次,幾乎是全新的,但既然維修的費用是你給我出的,那我就給你打個折,收你600吧!”
一邊大言不慚地抛出強買強賣的話,一邊理所應當地伸出右手。
做反派可真爽,他想,幹什麼事都沒有心理負擔,就差直接從主角口袋裡搶錢了。
然而,謝行止的目光卻落在了那隻光潔的手上——
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沒有一絲瑕疵。
他想,不知道握起來是什麼感覺。
春桃打斷了他的思索,拿指頭戳了戳他:“愣着幹什麼,給錢呀。”
謝行止的工資也就一個月八九百,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筆小數目。
不過,他還是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
這不是為了買東西,謝行止想,據春桃所說,他一直被酒吧老闆壓榨,逼着戴尾巴去讨好客人,他比自己更需要這些錢。
而且自己前兩天也恰好發了工資,不如用來發發善心,接濟一下生活貧苦的公民。
就這麼想着,他将紙币放在了春桃手上,對方的指尖有意無意劃過他的掌心。
像被狐狸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好喜歡公主理直氣壯要錢的樣子啊,好辣好辣……】
【不僅可以送錢,還能得到公主用過的尾巴,真是太劃算了!】
【要我說,公主以後出門就該戴個面具,看他的臉要收費,這樣才合理,不然大街上那些人何德何能一睹公主的美貌?】
【臣附議。】
【臣附議。】
春桃數了數,确認夠數後看向謝行止,笑得燦爛。
“多謝,今天我沒有拿到小費,要是再沒有這筆錢,我的房租就要交不起了。”
如他所願,謝行止果然順着他的話問他住在哪裡。
得到答案後,謝行止忍不住地皺眉。
那個地方治安是出了名的差,人員魚龍混雜,有不少人仗着執法者很難管到那裡幹着違法亂紀的勾當。
唯一的優點,可能是房租比較便宜吧。
春桃:“好了,今天也真夠累人的,我該回家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執法者大人。”
因為對這個世界的設定仍不夠熟悉,他說稱謂的時候并沒有用非常尊敬的語氣,反而輕輕帶過,尾音揚起,不像是道别,更像是挑逗,好似兩人在玩角色扮演一樣。
春桃看了一眼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裝作要脫下來還回去,謝行止十分懂事地制止了他,說送給他了。
兩人在路口道别,走出一段路,謝行止回頭看去,春桃仍然站在原地,笑着沖他招了招手。
不合身的衣服挂在他身上更顯出他單薄得像一片羽毛,好像寒風一吹就會被刮倒一樣。
眼看春桃又做了個催促的手勢,謝行止不得已沖他點點頭,繼續回身往前走。
這裡離他住的地方并不遠,謝行止很快便走到了家門口的那條小巷。
路過垃圾箱時,發現旁邊蹲着一個女孩,拿着小碟子正在喂貓。
見有人走了過來,女孩擡起頭,露出強忍着怒氣的臉,問道:“先生,你是這邊的住戶嗎?你有沒有看到是誰把小貓搞成這個樣子的?”
謝行止這才發現小貓身上被潑了髒水,女孩正一邊喂食轉移注意力一邊替它清洗。
謝行止搖了搖頭。
女孩繼續義憤填膺道:“有些人就是心理陰暗,故意挑沒有還手之力的流浪小貓欺負……對不起小貓,我媽媽不讓我養寵物,不然一定把你帶回家去。”
謝行止對救助小動物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此時卻突然心裡一緊。
不知怎麼,他腦海中又浮現出春桃一個人站在路口看着自己的樣子,可憐巴巴地捏着那點微不足道的紙币,不得已往混亂寒冷的街區走去。
自己手裡還拎着一條大尾巴,戴尾巴的人卻不在身邊,這給他一種出門一趟把家養的小狐狸給弄丢了的感覺。
他站在原地思想掙紮了一陣,然後轉身往回走。
與此同時,春桃并沒有離開,而是開始在附近轉悠起來。
他拿謝行止的錢買了奶茶和烤地瓜,不顧形象地直接坐在街邊的台子上吃了起來。
人生在世,吃飽喝足最重要。
深色的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和他雪白的膚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兩條又細又直的長腿交疊在一起,軟肉像奶油果凍一樣輕輕互相擠壓,大腿上的擦傷像是紅色的紋身。
春桃能感受到不斷有路人向自己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他完全不在乎,用側面的尖牙咬着奶茶中的爆珠,一手撐着地面,姿态散漫,把大馬路當成了他自己的家,過路的人都成了參觀他家大廳的客人。
哼,他是反派,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他就是要在路中央開燒烤攤都沒人管得着他。
這種世界是一個巨大的遊樂場的感覺讓春桃覺得揚眉吐氣,雖然沒了先前的記憶,但春桃覺得自己應該是個打工族。
翻身農奴把歌唱,可要好好享受享受。
【春桃寶寶怎麼吃個地瓜還這麼可愛!】
【嗚嗚嗚太好養活了吧,感覺給點好吃的就能拐走。】
【寶寶怎麼不回家啊?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公主就這樣随意地坐在旁邊,真是太危險了!】
【就是就是,還有例外哥怎麼就走了呢,把公主一個人扔在這兒,真是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