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安銘翻了個白眼,背對着他繼續忙活地圖的事。
陳至喬放下書,端起架子,清清嗓子道:“海神在上,他的神使,他最愛的子民,如今腹中饑餓,急需進食。”
路安銘詫異的回頭,順着海神的邏輯思考了一會兒神使在哪,随後看見陳至喬一雙期待的大眼睛,一拍腦門:“哦,真該死。大衛,快給我們最尊敬的神使大人上菜!”
吩咐完之後,路安銘走到他跟前紳士的行了一禮,誠摯的看着陳至喬的眼眸道:“神使大人,此地簡陋不适宜用餐,請您移步餐廳,我将為您獻上一份豐厚美味的晚餐。”
路安銘伸出手,讓陳至喬小一号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上,引着他出了屋子。等到陳至喬兩隻腳都邁出屋門,路安銘迅速的收回手,“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陳至喬甚至還聽到了落鎖的聲音。
細膩溫暖的觸感還殘留在手背,路安銘不适的拉起衣角擦手,随後合上了陳至喬正在看的書,搬起他的躺椅穩妥的放在一邊。
路安銘回到桌前,看着那三枚人魚鱗,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陳至喬的臉龐。他有些煩躁的收起地圖,在屋内踱步半晌,最終還是坐在了躺椅上,殘留的餘溫撫慰着他緊繃的神經,拉着他進入夢鄉。
陳至喬不知道屋内的情況,跟着大衛副手來到了餐廳。興許是受到潛在人魚基因的影響,他最近變得難以接受熟食和熱食,尤其鐘愛剛從海裡撈上來的新鮮海味。
廚子見他來了,問道:“捕撈隊打撈上來一條海蛇,現在還是活的。”
陳至喬含蓄的點點頭,說道;“内髒都要去掉,另外處理的時候小心中毒。”
廚子是個有經驗的廚子,哪怕沒吃過蛇肉,也見過别人吃蛇肉。他在手上戴了一隻細鐵絲編織的手套,按住海蛇頭,手中的刀利索的從七寸剁了下去。尚在扭動的蛇頭被他扔進海裡,抓住軀幹拉直剖開,挖出内髒清水沖洗,切斷擺放,順帶擺上一小片珍貴的檸檬。
陳至喬咽下口水,緊實的生蛇肉像是爛熟的水果,在他的口中剔骨剝皮。在他的物種分類還是人類時,陳至喬對蛇類可以說是非常懼怕,但是物種轉換後,懼怕就變成了饞嘴。
果然生物的本性使人大變。
“船長!船長!”副手焦急砸門:“暴風雨來了!”
路安銘在颠簸的船艙中睡得正安穩,船體的搖晃催動躺椅搖晃,朦胧間路安銘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搖籃的魅力。
他站起身,睡得有些腿軟,船艙搖晃的厲害,不免讓人懷疑這船會不會被掀翻在海上。路安銘跌跌撞撞的開門走出去,剛到甲闆上就被洶湧的雨水和潮水澆了個透徹,海面起起伏伏,雨聲,海浪聲,暴風聲,震耳欲聾。
路安銘撕扯着嗓子問道:“陳至喬人呢?”
大衛臉皺成一團紙,快速的眨動着眼睛抵擋雨水的落下:“放心!他在船長室!”
“老大!”一個水手着急忙慌的跑過來,途中踩到被海水扔上來的海草滑了一跤,站起來時有些一瘸一拐的,他沒有放慢速度,吼道:“有一艘小船翻船了!離我們很近,老大,要不要救援?”
路安銘點點頭,指揮着水手抛出胳膊粗的麻繩和浮闆,喊道:“你去醫生那裡看看!”
那個水手跌了一跤,胯骨痛的厲害,眼下好似力氣被抽光了,在副手的攙扶下往醫務室走去。
“怎麼了?”
船艙内稍顯安靜,陳至喬聽着外邊風暴的動靜,有些坐立難安。本能叫嚣着讓他紮身與海浪中遨遊,而且坐在這樣一艘船上,晃蕩的着實難受。聽到門外痛苦的嚎叫聲,他起身查看情況。
為了确保藥物的安全性,醫務室緊挨着船長室。
這會兒醫務室的門大開着,一位濕漉漉的水手側躺在簡陋的木闆床上,痛苦的抽動着。
“是胯骨骨折。”醫生還沒有趕來,陳至喬上前查看水手的情況。
水手聽了他肯定的結論,頗有些絕望:“老天,骨折,我以後可怎麼養活自己啊!”
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并不發達,骨折隻有靜養一條途徑。這樣造成的結果,就是大多數的骨折最終都變成了畸形。顯然這個水手曾見過這樣的情況,所以他有些憂慮自己以後的生活。
如果他的胯骨畸形了,船長還能讓他繼續呆在這艘船上打工嗎?
路安銘氣喘籲籲的趕過來,問道:“怎麼樣了?”
通常情況下,遇見暴風雨的天氣,他都會讓水手們安靜的待在船艙之中,不要去濕滑的甲闆上走動。今天是個特例,這個水手發現了遇難的船隻,因此跌了一跤,摔斷了胯骨。
說實話,路安銘心裡有些愧疚。
副手沮喪的說:“是胯骨骨折。”
醫生也來看過,發表了跟陳至喬一樣的結論,并且表示對此狀況束手無措。他随即離開,去給遭遇海難的那群人包紮傷口,被海水浸泡過的傷口若不及時處理,後果可能會緻命。
路安銘抿唇,沉思一會兒道:“放心吧,我會負責你以後的日常生活的。”
陳至喬拽拽路安銘的袖口,示意他到外邊說話。
倆人走到角落裡,陳至喬靠着柱子歪歪扭扭的站着:“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這點小傷,用一點人魚鱗很快就能治好。你可别忘了,人魚鱗是人魚生命和力量的中樞。其中包含永不消散的生命之力。”
路安銘手上就有三枚,而且那些線條已經牢牢的刻在了他的腦海裡。如果可以的話,他并不想這個水手就此殘疾一輩子,他的生命還有很長的時間。因此他點點頭:“人魚鱗怎麼喂給他?”
陳至喬笑道:“船長,隻需要指甲蓋大小的鱗片就夠了。磨碎了每天放一點在他的食物中,要不了半個月他就能恢複了。”
“多謝。”路安銘沒去追究他為何知曉人魚鱗的作用,有些事情探究的太過,得到的并不是所求的真相。
魚鱗是魚類的铠甲,人魚鱗片的堅硬程度可想而知。即便這樣,人魚鱗片在路安銘手中比面包還軟,輕輕松松的掰下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塊。
陳至喬此刻能确定,路安銘就是海神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