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孩子你回家了……我的孩子啊!”母親哀嚎着,悲痛已經幾乎要将她淹沒,她的孩子雖然并不聽話才會偷偷的離開家,但是哪有母親會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出門,回來時卻已經奄奄一息。
“你知道這裡曾經有一座拳場嗎?”安昱看着幾近癫狂的中年女性,她是這裡唯一願意與他溝通的人類,可現在看起來,她沒辦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安昱不懂什麼叫做悲傷,也不懂什麼叫做恐懼。
這裡的人群靜悄悄地将安昱與哭泣的母親和少年的遺體包圍起來,沉浸在悲傷裡的母親看不到安昱的詭異,她滿心都是自己離奇死亡的孩子。
可其他人已經見證了安昱的不同。
他沒有痛覺,他甚至沒有感情。
他不像是一個人類。
“你說你見過阿莫,為什麼他回到這裡的時候就快要死了,而你還能活得好好的?”還是為首的青年,他警惕的握緊了鐵鍬,他不知道這樣的武器對一個怪物來說是否有效,但是他要保衛自己的家園。
“我不知道。”安昱的回答很是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那裡有很多人,他們隻是在被抽血。”
“那你呢?你為什麼沒有事?你為什麼不救他們?”青年人無法理解,阿莫回來得時候幾乎是已經是一具幹屍,可是眼前得人看上去卻依舊健康,甚至看不出失血的樣子。
這裡沒有人相信安昱,他們見過瀕死的阿莫,他們不認為眼前的人說得都是真相。
安昱沉默。
原來人離開血液是會死亡的嗎?
他并不知道
所以,他們的死是因為抽血嗎?
可為什麼,自己卻一點事情都沒有呢?
安昱的沉默在青年眼裡、在更多人眼裡是謊言被戳破的窘迫,他們更加堅信安昱并不像他所說的那樣是和阿莫一樣被抓走的人。
“他就是那個吸血鬼!”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一瞬間,像是一滴水掉入了熱油中,人群變得喧鬧。
“他不是人!他是喪屍!是吸血鬼!”
“殺了他!殺了他!”
越來越多的人在叫喊着,揮舞着手上的武器。
已經有人沖進包圍圈裡把還沉浸在悲傷裡的母親拉走,少年從母親的手中滑落,輕飄飄的落在地上——
“孩子——我的孩子——”
失去孩子的母親在失聲尖叫,可是被恐懼席卷的人群到處都是叫喊聲,人們大聲的給安昱宣判,母親的聲音如此的凄厲卻沒有人在意。
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這場向英雄告别的葬禮已經被他們遺忘。
但是作為母親,她無法遺忘。
原來,我不是人類嗎?
安昱安靜的聽着周圍人的叫喊和咒罵,在喧鬧的人群中,被包圍的中心卻是詭異的寂靜。
原來,我不是人類啊。
我到底從何而來?
我又是因何而來?
安昱淡淡的看向吵鬧的人群。平靜的目光沒有更多的情緒,如果自己不是人類,那就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原本群情激憤的人群在被安昱掃視後變得安靜,隻有那位母親還在哭泣。
太冷了,安昱的眼神太冷了。
像是神明在藐視衆生,他們在安昱眼中與蝼蟻無異。
是啊,他們面對的是怪物,是毀滅了上個紀元的怪物。
我們真的可以消滅他嗎?
恐慌像是一種病毒,迅速的在人群中蔓延;如果逃離,也許他們還能活下來;如果和安昱拼命,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阿莫。
最外面的人開始後退,他們不想成為安昱大開殺戒後的犧牲品。
即使安昱并沒有這樣的計劃。
他一開始進來的時候,他看到這片建築的時候,其實他的想法從來沒有變過——
他隻是想要找到自己的來處而已。
他隻是來問路的。
現在,他也隻是想離開而已。
安昱沉默的向着人群走去,随着他的動作,人群一步步後退。
安昱面前層層疊疊的人群,逐漸分開了一條路——人們放下了武器,目送着他沉默的離開。
在安昱走出人群的霎那,被人架着的母親飛撲到少年的屍體上,放聲大哭。
安昱的腳步頓了頓。
所有人都心驚肉跳,他們不知道安昱想要做什麼,是不是要毀滅這裡。
安昱沉默的擡起了手,指向遠方:
“在那裡,有很大的房子,有很多人。”
“去救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