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因為你的愧疚就抛棄你的病人,他們還沒有死,你也不能武斷的宣布他們的死亡。”
臨川還想反駁什麼,卻最終隻是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夜幕降臨,安昱已經可以娴熟的在斷壁殘垣中升起一團篝火。
他在沙漠裡流浪,也在沙漠裡學習如何更好的存活下去。
他可以忍受寒冷而寂靜的黑夜,前提是他沒有嘗試過火焰的溫暖。
從人群的包圍離開後,安昱開始有意無意的避開人類聚集的地方,他不再去尋找自己記憶中的拳場,也不再走進帶着人類生活氣息的地域。
這是一種屬于野獸的躲藏的本能,他排斥所有和自己并非同一種族的存在。
但是一切總有意外。
在黑夜中行走的他遇見了一團沒有被人類熄滅的火焰。
也許這團火的意義并不是為了取暖,而是附近的人類驅趕野獸的一種手段。
但是極度疲憊的安昱看着那一團跳躍的火焰,散發着令他昏昏欲睡的溫暖,他下意識的就伸出手去觸碰這團黑夜中的暖光——
火焰點燃了他的袖口,毫無知覺的他卻還在好奇的打量着袖口上躍動的火苗。
手腕變得比身上更加溫暖,安昱甚至想要走進這團火裡取暖,但身體的本能和手腕上飄來的莫名的香味制止住了無知的青年。
手腕變得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了。
安昱呆呆地看着被燒成黑色的皮膚,他伸手撥弄開已經燒傷的皮膚,鮮紅的皮肉赤裸裸的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
受傷了。
這個東西很危險。
安昱看着眼前像是擁有生命一樣的火焰,他以為這是沙漠裡的敵人,就像是他之間遇見的動物一樣。
但是當他開始攻擊這個未知的生命時,他的拳頭就像是落在空氣中,他碰不到火焰的身體,可火光卻點燃了他的衣服。
很暖和,但是會傷到自己。
這是安昱第一次選擇逃跑,他快速的逃到沙漠的坑洞裡,甚至還回頭看了一眼火焰是否追了上來。
身上的火光在跑動中變得更加明顯而炙熱,卻在安昱滾進沙子的動作中熄滅。
寒冷再次席卷而來,安昱瑟縮的躲在沙坑裡。
“好冷,如果那團東西沒有攻擊性就好了。”在昏昏沉沉的睡去前,安昱在心中默默的想。
第二天,當陽光重新照射在安昱的身上,他才終于感受到一絲暖意。
每天都是這樣,在寒冷中睡去,然後活動着凍僵的身體,一點點的感受暖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安昱探出腦袋,他不知道昨天的火焰是否還在那裡。
但他看到了人類用沙子撲滅火焰的場景。
原來這個奇怪的東西怕沙子。
安昱沉默的記下,他想下次自己也許就能控制住這個危險的動物。
安昱準備離開這裡,但他的身上有太多和火焰搏鬥後留下的奇奇怪怪的傷口。
安昱不知道,他是否應該去尋求人類的幫助。
當他準備離開沙坑的時候,卻看到了在他認知之外的場景——
人類生産出了火焰。
安昱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人類,以一種他不曾有過地專注記憶着人類的動作。
當又一處火焰躍動着亮起,安昱不自覺地離開了沙坑,他走向那兩個生火的人類,想要問他們這是什麼東西——
可那兩個人類看到他時,臉上的表情卻瞬間扭曲,寫滿了他讀不懂的情緒;但是安昱在人群中見過這樣的表情,雙眼放大、大張的嘴和刺耳的尖叫。
一個人類顫抖着,手腳并用的往後退;而另一個人同樣面目扭曲,但卻揮舞着手上帶着火光的木棒——
“喪……喪屍……”
“是喪屍!”
“用火!用火!老人說它們怕火!”
安昱的腳步頓住。
人類并不歡迎他。
這沒有錯,他不是人類,不是他們的同類。
原來那個熱乎乎的東西叫火,原來活着的自己叫喪屍。
原來自己真的不是人類。
他不應該驚擾人類的,自己和他們本就是兩個種族。
安昱安靜得看着兩個人類踉跄着逃離,他轉身往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會給沙漠帶來怎樣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