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昱的腳步頓住了。
緊接着他選擇大步地離開這裡。
人類厭惡他,他沒有必要自讨沒趣。
但是那個年長的女性人類像是下定了決心,她蹒跚着腳步亦步亦趨的跟着安昱,似乎是賴上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
安昱的狩獵手段并不高明,他并沒有充足的野外生存經驗,尋找獵物大多還是靠自己的運氣,而在獵殺上更加依靠自己近乎變态的身體素質。
所以對于安昱來說,他今天能否帶着獵物回去,四分看天意,六分靠自己。
他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機會,所以在追逐獵物的時候往往會用盡全力,但軀體的極限是安昱無法突破的。
動物和人類一樣,它們和人類在千萬年的時光裡一同進化,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量,生存下來的動物總會有它們自己獨特的優勢,才能免于被人類獵殺殆盡的局面;但是人類的智慧同樣也發展出了圍獵、陷阱等等手段,這是自然之間的選擇,也是自然之間的平衡。
就算是在末日時代,人類和動物依舊保持着這樣微妙的平衡。
安昱再一次跟丢了自己的獵物,他的身體機能永遠無法和一頭獵豹媲美。
他躺在沙漠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試圖讓自己的心跳回到了一個正常的水平。
這不是他第一次試圖獵殺這樣的野獸,他也曾經成功過;他不懼怕野獸的攻擊,甚至可以面無表情的看着野獸對自己張開血盆大口,然後冷靜的将手中的骨刀刺入野獸的頭。
但他并不是每一次都可以成功,有時候不緻命的傷口會讓這些野獸有逃跑和喘息的時間;但更多的時候,被驚動的野獸會直接選擇逃跑。
安昱的心跳逐漸平穩,他沉默的站起身,今天并沒有什麼收獲,但快要入夜了,他要去準備一些枯枝才能燃起新的火焰。
他朝着四周張望,尋找着自己栖身的地方。
每次追逐獵物都會讓他失去方向,他需要重新找到自己回去的路。
但是他看到了一個讓他感到驚訝的身影,是那名年長的人類。
她依然腳步很慢,但是就在離安昱不遠的地方。
她是怎麼跟上來的?
安昱有些好奇,他很相信自己的速度,而這個人類看上去就是慢吞吞的樣子,絕對不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但是這裡離安昱的栖身之處很遠,離他剛剛看見這名人類的地方也很遠,她到底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小夥子,你的庇護所在那邊——”
歸甯阿婆氣喘籲籲地站定在離安昱不遠的地方,這個年輕人的體力遠比她部落裡最強壯的勇士還要好上幾分,她雖然沒能看清年輕人在追獵的獵物到底是什麼,但根據足迹來看,應該是一頭剛剛成年的豹子。
這個年輕人追着這頭豹子亂竄,現在估計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歸甯阿婆朝着安昱揮揮手,示意着年輕人跟着她回去,可年輕人像是楞住了一樣,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别往前走了,已經很遠了,馬上要入夜了!”
歸甯阿婆顫顫巍巍的走下沙丘,一步一步的向着安昱所在的地方挪動:這個年輕人膽子也是真的太大了,沙漠裡的流沙坑誰也說不好會在哪裡,他怎麼就能闖到怎麼裡面的地方來,還這樣無所顧忌。
也不知道是那個部落的愣頭青,族裡都不教育一下再放人出來嗎?
安昱看着年長的阿婆一步一試探的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走來,他有些無措:他不知道如何處理人類突如其來的好意。
就像是診所裡熱情的孩子,沙丘上攀談的賈任祿。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阿婆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不早了,再不回到庇護所,晚上會很危險的。”
歸甯阿婆枯瘦的手強硬的拉住了安昱白淨的手腕,領着他往回走。
明明安昱都已經看不見庇護所的位置,阿婆卻能準确的找到回去的路,沿路還撿到了一些幹枯的樹枝,那棟殘破的建築也出現在安昱的眼前。
帶領着安昱的阿婆腳步有些不穩,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平衡;每當這個時候,安昱就會被迫成為阿婆的支撐。
落日的餘晖照在亦步亦趨的兩個人身上,佝偻的阿婆和身姿挺拔的安昱沉默的行走在空寂的沙漠上。
一老一少就這樣趕在太陽徹底落下前回到了安昱的栖身之所。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