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賬上已經欠了九位數了,這十幾萬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氣得掐了通話,手機扔到了副駕駛座,時娴仍然氣得要命,一雙眸子都氣紅了,她忍了又忍,最終握拳狠錘了下方向盤,想到季秋那張臉她終于罵了出來:“瘋女人!”
“瘋女人!”
“瘋女人!”
時娴修養極好,即使再憤怒,除了來來回回罵季秋一句瘋女人,她也罵不出别的詞了。
她生氣,某個人可就高興了。
辦公室裡,季秋背脊挺直地靠在老闆椅上,她姿勢端正,将手機倒扣在桌面,被時娴這通電話打攪了線上會議,她竟沒有不悅。
反而微微彎了些唇角,仿佛看見了時娴氣急敗壞的樣子。
嗯……還真有意思。
依時娴的脾性,讓她乖乖聽話,恐怕是不可能。
時娴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她不過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輕而易舉就被挑起了情緒。
“季總,有情況了。”俞塗這時候敲門進來,手裡捧着電腦一臉凝重,“那個人回市裡了,要不要動手?”
季秋聞言擡頭,抿平了唇角本就淺淡的弧度,臉色又暗了下去,凝眉道:“他在哪?”
“正在追蹤,”俞塗邊盯着追蹤器邊回道:“看他移動的方向……應該是去了時氏大廈。”她想了一下,又低聲道,“我估計,他去那裡找他的寶貝女兒救命了。”
那老家夥還挺聰明,躲不下去了知道搬救兵。
季秋嗤笑了一聲沒說話,拾起桌面的簽字筆,繞在右手指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着。
她的目光透過落地窗,眯着眼遙望着外面的天空。清晨的陽光明媚燦爛,清晰自然,季秋不禁思忖,站在這樣的陽光之下一定會很舒服吧?幹幹淨淨,坦坦然然的。
但遺憾的是,這種被陽光包裹着的舒服感覺,她至今無法體會。
因為,始終沒有哪一束陽光能夠照亮她心底濃濃的晦澀。
“要動手嗎?”俞塗見季秋面色沉靜,再次詢問要不要馬上逮人。
“不到時間,暫時先不動手,别打草驚蛇。”季秋吩咐道,拿起文件神色依舊是不變的淡漠。
時氏大廈,總經辦洗手間内,天花闆的吊燈透着刺人的光芒。
時娴站在池子邊上,掬了幾捧冷水洗臉等着徹底平靜,擦拭幹淨臉上的水珠這才繼續工作。
沉定下心來,時娴将最近發生糟心事抛諸腦後,專注地投入。
沒多久,她的助理敲門進來,小聲向她彙報最新消息:“時總,季氏總部那邊發了一份郵件公告過來。”
時娴哦了聲,頭也沒擡地問:“說了什麼?”
“郵件上說,”李助理站在她的辦公桌前,吞咽了下口水,“新任總裁,明天上午十點……抵達公司。”
終究還是來了,時娴手中的筆順勢一頓,筆尖下的名字驟然劃了長長一條淩亂的痕迹。
她字迹清秀,每一個字都是認認真真寫下來的。
痕迹的出現破壞了工整,像石頭投進了湖水賤起的波浪。
“知道了。”時娴看着策劃案上潦草了的簽名,許久才從發澀的喉嚨裡出聲,她聲線不冷不淡聽起來沒什麼起伏,“叫什麼名字?”
“沒寫,季氏總部什麼資料都沒傳送過來。”助理愁眉苦臉,總之這位新任總裁神秘得很。
“這樣,你回份郵件再問問。”
“好的時總。”
助理關門出去了,時娴心頭卻迅速起了燥意。
她煩得扔下筆,扶了扶額頭,心口上的煩悶卻越積越多,時娴扯開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沒了束縛的脖頸迎來清爽的空氣,呼吸起來瞬間通暢多了,總算可以喘口氣,她仰起頭,盯着天花闆發怔。
時娴初來乍到,頭銜雖然是公司的總經理,但依然無法力挽狂瀾拯救公司的危機。
隻因她父親手裡全部的股權,就是被季氏集團一口氣給收購了,她坐鎮公司,雖然可以維持公司運轉,不過卻是黔驢技窮罷了。
季氏集團達到控股的目的,即将宣布更換新的負責人,而季氏集團的董事長就是那個瘋女人季秋。
換句話說,公司成了季秋的囊中之物。
所以如果真要遠離季秋那女人,就必須得離開公司才行,公司又是她父親多年以來的心血。
這亂七八糟的關系,時娴擡手按着眉心,這都是些什麼糟心事……
季氏集團那邊的人事任命的通知已經下達,她卻連那位新上司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時娴放空大腦歇了歇,想到公司爛賬太多了,不得不理清楚,她撿起鋼筆正襟危坐,埋頭苦幹繼續忙工作去了,中午飯也沒吃上一口。
等助理再次提醒她時,一晃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清早和季夏約定了三點簽合同,這個合同必須簽下來。
時娴于是有條不紊地收拾資料,帶着人趕往季氏集團。
兩家公司離得有些遠,開車走高速要了一個多小時。
到了季氏集團大廈,這邊的季夏也已派了秘書在前台接待,秘書熱情洋溢地将時娴帶去會議室。
季夏一見到時娴,放下了手中的盒飯,擦了擦嘴唇,揮手招呼她進來坐:“來的這麼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