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伏兔嘴角一抽,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沒好氣的一把扯過神威後領。面上的怨氣仿佛都要實質化,一股腦朝着神威噴去:老子剛從白癡提督那裡回來,就不能等我休息休息再惹事嗎!啊!
阿伏兔心裡瘋狂呐喊,但,沒辦法,這是自家團長!得忍。
他一臉生無可戀,癱着一張社畜臉,把被拎在半空、難得乖乖沒吭聲的神威重新放回地上。正打算像往常一樣,上前和獅嶺打打官腔、周旋一番時,時谙一個跨步,穩穩站到了他和神威面前。
時谙面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很有禮貌的向獅嶺問道:“冒昧問一下,我們家團長是在什麼地方揍了貴團的小弟呢?”
獅嶺一聽這話,當即翻了個白眼,剛想嘲諷說一句“你誰?”視線猝不及防,對上了時谙身後那雙銳利逼人的藍眼。那雙眼眸顔色暗沉,近乎如墨。眼睑微觑,明裡暗裡透着濃濃的威脅。
獅嶺到嘴邊的話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拽了回去,下意識地吞了下去。反應過來自己被神威吓到,霎時,臉青一陣白一陣,很是難看。
他惱羞成怒,下手沒了輕重,兩個小弟被他像丢垃圾一樣甩到了地上。
獅嶺黑沉着臉,咬着牙問道:“在哪?”
一邊問,一邊捏緊了手中的大劍,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大劍被捏得 “嘎嘎” 作響,心中滿是難堪與不甘。
“在A—16!” 一個小弟捂着臉,帶着哭腔喊道。
時谙面色如常,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獅嶺手中那把蓄勢待發的大劍,從容不迫地扯出一抹微笑,語氣平和卻暗藏鋒芒:“我沒記錯的話,那裡是第七師團的地盤吧。我能請問問,兩位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嗎?”
原本還躺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兩小弟,聽到這話,哭聲戛然而止。他們僵硬着身體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偷瞄着自家團長已經黑到發紫的臉。
心裡叫苦不疊,總…總不能說是去看妹子吧。誰…誰能想到她真的是第七師團的人啊。他們也沒打算幹什麼壞事,就…就隻是想認識一下而已啊!嗚嗚,結果就被神威給揍了。
獅嶺冷呵一聲,猛地拔高音量,沖兩小弟吼道:“說啊,為什麼?”
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回去我就把你兩皮扒了。獅嶺心裡惡聲道。
時谙稍一揚眉,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郁,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想,我家團長對于無故出現在自家領地,不知意欲何為的非、第七師團的陌生面孔。出于本能防備,做出類似攻擊的行為…好想并沒有什麼不妥吧?”
不待他們反駁,時谙立刻加重語氣,眼皮一擡,眼底寒氣逼人,她勾唇冷笑:“還是說,第七師團已經成了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時谙話語剛落,身後的阿伏兔和聞聲趕來的一衆夜兔,竟十分有眼力見的“刷刷”站起身來。一把把顔色各異的傘具,在燈光下泛着锃亮冷光,夜兔們目光如炬,二十幾雙眼睛帶着十足的壓迫感,齊刷刷地盯着眼前這三個人。
饒是身為第一師團團長的獅嶺,突然直面這麼多夜兔,也忍不住頭皮一麻,心中泛起悔意。早知道就多帶點人過來了。
他握劍的手微微一轉,這是要準備攻擊的訊号。
時谙可沒有真要和第一師團結仇的打算,她掐準時機開口:“等等!”
迎着獅嶺充滿警惕的目光,時谙似有如無,彎眉淺笑,繼續道:“既然獅嶺團長對我們第七師團的誤會已經解除,那麼,我們第七師團也不是那種隻知道打架、不懂變通的人…”
“你想要什麼?”獅嶺松了手中力道,改為虛握,語氣帶着一絲妥協。
倒也不是個無腦的,時谙靜默兩秒,斂去心中思緒,笑吟吟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我們不妨去會廳坐下來,邊喝茶邊商量。既然獅嶺團長是來誠心合作的,那我們第七師團也不會落了這待客之道。”
誠心合作?獅嶺心裡納悶,他不是來找茬的嗎?怎麼被她這麼一說,就成了上門合作了?他和第七師團有什麼可合作的?他自己的第一師團就很能打。
心裡這麼想着,但又被這麼不上不下的架着,他拉不下臉,隻能端着“大佬”的姿态,懵逼的跟着時谙走了。
别說獅嶺懵逼,阿伏兔也很懵逼。懵逼過後,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内心複雜的情緒,隻能對着時谙的背影,默默豎起大拇指,暗歎:“牛逼!”
神威默默收回紫傘,改為用傘尖戳阿伏兔後腰。
阿伏兔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那隻不安分的小兔子,他睜着一張死魚眼,反手拍開抵在身後的雨傘。
神威又把傘戳上去,邊戳邊笑吟吟道:“哎呀呀,這麼生氣嗎?這不是沒發生什麼事嗎?”
阿伏兔趁神威看不到,直接翻了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轉身對着紫傘又是一拍。
可面對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兔子,能有什麼辦法?神威往那一站,阿伏兔胸腔怄着的氣就洩了個大半。
他隻能半是無奈半是規勸地道:“下次再有這種事,能不能提前吱個聲,要求不高,提前讓我有個心裡準備就行,成嗎?”
神威不置可否,隻顧把玩着手裡的紫傘。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很敷衍地點點頭,勉強說道:“好吧,我盡量。”
阿伏兔欣慰點頭,至于對神威這話能信幾分,他心裡清楚,也就信一半吧。但好歹能保證,在神威沒打架上頭的時候,是樂意收斂幾分的。這樣就行,這樣就行。
阿伏兔在心裡默默為自己的低要求,掬了一把辛酸淚。他忽的話題一轉:“還沒問,你揍人的理由到底是什麼?總不可能真像時谙說的,覺得他們心懷不軌吧。”
神威睫毛快速扇動,唇角帶笑,一言不發。
行吧,這是拒絕回答的意思。再問下去,肯定也是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話,還不如省點力氣不問。幼稚的臭小鬼,阿伏兔心裡嫌棄道。
神威半睜開眼,握着紫傘,笑吟吟威脅道:“阿伏兔,你那是什麼表情?”
阿伏兔剛想着怎麼找補一下,身後恰到好處地傳來“咔哒”一聲,仿佛是來解救他的。
兩人順勢望去——時谙面帶淺笑,正和獅嶺告别,看獅嶺離開時的樣子,心情似乎還挺不錯。
時谙早就察覺到有兩道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她緩緩走近,還不到神威身前五步,心中疑惑的話語還沒問出。
就聽神威一聲清脆的“果然還是脫掉吧。”
頃刻間,周圍安靜的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空氣都像是凝固了。夜兔們放緩了呼吸聲,真正做到了針落可聽。
不知是誰滾了滾喉嚨,時谙回過神,還以自己聽錯了,不禁反問道:“什麼?”
阿伏兔見狀,一個箭步沖上前,動作麻溜地捂住神威的嘴,尬笑幾聲,呐呐道:“他是說,你的衣服髒了,對,你衣服髒了… 哈哈。”
神威用力掰開阿伏兔的手,一傘将阿伏兔揮角落裡呆着。嫌棄抹了抹嘴,他皺起眉側過腦袋,目光在一次停留在她身上的衣服上,肯定道:“我說,把衣服換掉,在第七師團怎麼能允許比我還特立獨行的存在。身為團長的我都穿着團服,你當然也要穿。”
神威的目光好像要把那件礙眼的衣服戳穿,耳邊似乎又想起了那些讓人不爽的聲音。
小弟A興奮地說:“第七師團他們回來了,你知道不?”
小弟B沒好氣地回道:“知道啊,他們每次回來,動靜都那麼大,誰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