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松松,名副其實的削鐵如泥。
相裡殷矜持道:“這是一年多的調試成果。”
“啊啊啊啊啊!一年的成果!!”
本以為一年的成果可能也就一般的蒙恬他們驚了
長公子的佩劍已經是好鐵了。
這調試僅僅這一年的鐵就能把它輕松削斷,很好了!
超級好的!
他們臉上的笑容燦爛極了。
那是能窺見更美好未來的笑。
相裡殷笑得矜持,實際上内心癫狂至極,這個比例他們調配了整整一年,一年啊!!!而這還不是最優解的比例,據先生所言,這比例還能更好!
他打開其他箱子道:“不過我們不敢冶煉鐵刀,這些都隻是冶煉好的鐵刀雛形罷了,若想變成刀具還是需要墨者這幾天日夜不休的鍛打成刀具形狀。”
在這個大秦誰敢囤積刀具啊,他之所以能有這些鐵塊,還是因為他們墨府供養的是整個上郡所有的鐵器鍛造才有這些鐵塊。
雖然如此,但李世民也不得不真心實意誇贊道:“調配比例,反複鍛打。墨家不愧是秦朝一大家,能發明出此雜煉生柔之術!”
相裡殷被吊成翹嘴,他肯定:“墨家确實是秦朝一大家。”
他相裡殷勢必要發揚墨家!”
蒙恬他們附和:“相裡先生厲害!定能發揚墨家!”
相裡殷開懷。
然後開懷卡殼。
這一卡殼可不要緊,直接讓蒙恬他們的心再次懸到嗓子眼。
王離顫聲問:“相裡先生,這是又發現了什麼?”
相裡殷緩慢道:“确實是又想起了一件事。”
蒙恬欲哭無淚:“是是又有什麼事情嗎?”
相裡殷:“實際上方才和你們介紹的冶鐵方法并不是我發明的。”
聽到這個,本來還在研究刀具的李世民呼吸一窒,他擡頭看向相裡殷,眼底驚喜和緊張相互交替。
因為看到刀具而深埋的記憶再次複蘇:“是誰發明的?”李世民問。
相裡殷踟蹰,在想要不要把先生說出來,聽到長公子的問話後覺得還是得說出來,因為這個東西确實不是他發明的。
這是先生的成果,他不能占有。
相裡殷下定決心,說道:“新冶鐵方法是我先生告訴我的。”
新的人物出現。
李世民腦海中尋臣雷達啟動,胸口心跳如擂鼓,但面上不動聲色,道:“你的先生,是說上一任秦墨相裡钜子嗎?他可在上郡?”
套話,就是提出假設等待别人的反駁。
自然不是。
相裡殷搖頭,不過他也不敢多說透露先生的訊息,隻表現出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道:“先生就是先生,先生…… ,哎。”
成年人應該學會自我腦補。
所以蒙恬王離們不追問了,李世民嘛……
李世民沒想到别人會在這一點上演戲。
他呼吸急窒,鼻子發酸,眼眶發紅,聲音顫抖。
李世民:“他他,你先生他怎麼了…… ”
“?”
相裡殷沒想到這大大的軍營裡,竟會出現一個看似成熟,但因為他的話破防的成年人。
用腦子表達疑惑,用悲傷的眼神拒絕溝通,雖然什麼都沒說,但眼神透露出了一切,相裡殷道:“公子還是别問了。”
望向李世民的眼神明顯就是悲傷到不能自矣,希望别人不要再追問的那種難過。
相裡殷眼中的悲傷直接淹沒了李世民。
李世民嘴唇顫抖,臉上想露出得體的笑容但根本露不出來:“孤……”
李世民腦海中再次浮現出臣子們的音容笑貌。
他的臣子中能被相裡殷如此尊崇,還如此博學懂得冶鐵的人并不多。
李世民思考了下直接把這個先生的人定格了。
他呢喃:“應該也隻有他們這幾個了吧。”
那幾個人不會親手去做冶鐵這個行業,但他們家學深厚,博古通今,謀猷經遠,綢缪帷帳,經綸霸圖,皆是材推棟梁的王佐之才。
知道冶鐵技術再正常不過了。
李世民哀傷道:“孤就是想若能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
他身上的悲傷滿溢而出,在衆人眼中就是……
“長公子近來真的是越發重視人才。”
“是啊,長公子有始皇陛下的愛才之心啊,不愧是最像始皇陛下的長公子!”
此刻就在他們邊上站着的秦小政:“???”
他擡頭看向李世民,隻覺得一臉懵逼。
像他?
秦小政看李世民那通身萦繞的悲傷情緒,遲疑片刻:“…… ”
“嗯,這個愛才之心确實像始皇陛下。”好吧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而且,“而且更甚于陛下。”
秦小政的話驚呆了蒙恬他們。
這個人怎麼這麼敢說??始皇陛下可能還在呢,怎麼能說長公子有地方強于始皇陛下!
蒙恬等人趕忙拉着秦小政去旁邊教導。
被拉走去邊上的秦小政無奈,本來就是啊,他對臣子的愛全憑理智。
而這個蠢兒子?
秦小政再看李世民那還在持續湧出的悲傷。
呵,蠢兒子的愛全憑那顆真心吧。
圍觀全程的相裡殷:“…… ”
先生确實說過不要向别人說他的身份,先生一定不會介意他這般給長公子暗示吧
/心虛
太陽西斜,殷被蒙恬他們拉着講這幾天大刀的鍛造進度,講完終于能歇下來了。
待在房間中,他在書案前遲疑了很久,還是覺得這件事得向先生彙報下。
細筆沾墨,密文落于紙上:【先生親啟,殷今日依先生之言協助像先生故人的秦長公子。因長公子需要,特告之以冶鐵新術,一切順利。
隻長公子異常頗多。
先是對冶鐵之術一點即通,殷未言他先知。再是對先生您異常興趣,竟講出‘能見先生與之遊,死不恨矣’之話。後更是多次打聽先生生平愛好,似對先生行蹤有窺伺之意。
不知意欲為何,請先生明示。 】
寫完,相裡殷把信放好,準備明早自己送出去。
隻是臨睡前再次想到長公子今日的表現,确實異常。
他就暗示下先生不在這人世,長公子就渾身萦繞悲傷的情緒。之後更是對他寸步不離,若有似無的向他打聽關于先生的事情。
啧啧啧,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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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被相裡殷惦記的先生正在房間裡收拾衣物,旁邊的桌案上展開放着相裡殷的密信。
在他身邊,穿着武袍的武者沉聲:“你要獨自去鹹陽?”
身着青色長衫的儒者面容肅穆,堅定道:“我親自去一趟才能辨别真假,信息錯誤也就費一些時間,但如果那人是陛下。 ”
這是一個他不敢想但卻期望的結果。不受控制的,儒者眼眶泛紅。
武者許久沒有說話。确實,隻要有一點可能性他們都會義無反顧去找那人。
他道:“我不是想阻止你,我隻是我也想去…… ”
過來這個世界的一年多時間,他們經曆過很多次期待,又期待破滅的時刻。
但這次的變動太大,大到他們都不得不懷抱更多的期待。
萬一真是那個人就好了。
隻是……武者猶豫片刻,還是說道:“如果不是他呢?”
儒者手上的動作一頓,摸了下腰間的長劍,随即又自然地收拾東西:“如果不是他,那就撥亂反正吧。”
“你我也不想這個世界有什麼變化。”
這個世界改變了,萬一八百年後的世界,他家陛下沒掉了怎麼辦?
二者不能得兼,他們隻能保留看重的一方。
沒過多久,青衫人就收拾好東西,對武者道:“那兩樣東西的研發到了關鍵時刻,項家也需要監督,你萬事小心。”
武者沒有拒絕,在這個動蕩的年代,每一次外出都是一場把腦袋别褲腰帶的豪賭。
他們本已經做好在這個世界隐居的準備了,隻是沒想到曆史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偏移。
至于他們為何在研發這些東西……
萬一他們的二鳳陛下也跟着來了。
他想要的,他們都得讓他得到。
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