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得到了宇智波和輝的安慰和幫忙而暫時按捺下了沖動,但宇智波胧月不會真的就此感到心安。
直至她看到熟悉的人影出現。
“哥哥!”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而回首望去,視野範圍内出現了兄長的身影後,宇智波胧月徑直的朝着對方沖去,一頭紮進了泉奈的懷裡。
她下意識抱緊對方,卻察覺到自己的兄長似乎是僵了一瞬,但對方很快又回了她一個溫柔的擁抱。
“抱歉。”
踩着落日夕陽歸家的宇智波泉奈低頭,視線落在妹妹略帶茫然的臉上,開口道歉的語調便又無意識的軟了幾分:“我沒有想到你回來的這麼快,先前我還以為要更晚一些你才到家,所以就想着先去族地外做些事,誰知道就這麼錯過了。”
“這一次就原諒我吧,阿月。”
宇智波泉奈避開妹妹的注視,輕緩地把人抱進懷裡。
隻是在做完這些動作後,他恍然間聽到心裡傳出個聲音在嘲諷着他的虛僞。
‘撒謊。’
‘事情真相才不是這樣,你隻是在以此為借口隐藏另外一件事而已。’
心裡面那道聲音越發尖銳,宇智波泉奈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丁點異樣,隻是愧疚的垂首與妹妹臉頰相貼,像是過去無數次做的那樣輕輕蹭了蹭妹妹的臉。
宇智波泉奈這段時間的注意力全然被另外一件事所吸引。
在将近半個月前,宇智波泉奈察覺到自己的兄長行蹤有點不對勁,但在調查時卻又查不出什麼值得懷疑的點。
可一種莫名的直覺讓他沒有就這樣輕易揭過此事,反而令他一直在兄長的事情上死磕。
直至今日宇智波泉奈才知道了真相。
他的兄長宇智波斑在外面交了一個外族朋友,而那個所謂的外族朋友卻來自于千手。
對方甚至不是什麼普通的千手,而是千手族長的長子,千手柱間。
宇智波泉奈的第一反應是對方在誘騙他的兄長,這是來自千手的一場陰謀。
在當時,宇智波泉奈甚至已經握住了自己的刀,做好了沖出去的準備。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動。
因為他的哥哥笑的很開心。
那是泉奈記憶中自從其餘兄長死去後就幾乎再也沒有見到過的、兄長暢快到極點的喜悅的笑。
當時站在水面上的哥哥眼睛裡有着漂亮到讓他見了也忍不住露出微笑的東西,而對面那個宿敵家的兒子也笑的真誠,臉上沒有任何陰翳。
這兩個人就真的像是再普通不過的好朋友那樣相處着。
人生頭一次,宇智波泉奈在猶豫要不要去向他的兄長揭穿對方的身份,糾結要不要直接斬斷這個錯誤的羁絆。
他不想自己的兄長難過,但是他又無法坐視兄長可能擡腳踏上一條錯誤的道路。
‘這件事若出什麼意外,他的兄長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個念頭的生出令心中天秤徹底傾斜,哥哥的生命高于一切。
阖上眼,宇智波泉奈做出了決斷:‘那是千手。’
是父親的宿敵,千手一族族長千手佛間的兒子。
是兄長未來的對手。
‘不能冒險。’
萬一這真的是個圈套,萬一千手家裡有别人發現了這件事并借此做點什麼,萬一……
他隻有斑這一個哥哥了,這是他僅剩的哥哥。
做出選擇的當時,宇智波泉奈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心中的感受。
他隻記得向來平緩流淌的河川在那時仿佛爆發出了巨大的水流奔湧聲,震的他的耳邊響起刺耳轟鳴;水面反射出的光很亮,亮的有些令他感到灼目般的疼。
而就在宇智波泉奈懷揣着這樣的決意,打定了主意要瞞着兄長向父親告密時,他在路上又遇見了宇智波和輝。
他從對方嘴裡聽見了妹妹正在找他和兄長的消息。
“我就猜你應該是在族外等着你妹妹回來。”
“見你早上往情報屋跑了一趟,收到介太叔的消息就這麼沉不住氣,非要在外面等,這不就跟你妹妹錯過了。”
宇智波泉奈看到宇智波和輝朝他露出了個打趣的眼神,說出來的話卻很好地為他提供了一個向妹妹解釋的理由。
大腦接收并消化掉了所有的信息,複雜的情緒開始在宇智波泉奈心中翻湧。
未察覺到兄長異樣、疏忽了幼妹的近況,他越是思考就越是感覺胸口擴散開沉悶的疼痛,就像是有根荊棘捅入心髒,飲着他的愧疚肆意生長,給他留下一個又一個空洞洞的傷口。
但對外,宇智波泉奈隻是露出個略顯尴尬的神情來,将一個與妹妹錯過的笨蛋兄長的模樣表現得完美無缺。
他開口向對方道謝,随後朝着家裡的方向跑去。
在回家的路上,宇智波泉奈又想了很多。
他在想自己又遺忘了妹妹要跟對方好好道歉;在想小時候他們幾個兄妹全都還在的時候撲騰玩鬧的過往;在想家裡幾次挂白,盛放着家人屍體的棺材是如何在他的眼前下葬;在想他是如何看着哥哥和妹妹決心要守護好僅存的血親。
思緒幾經變換,最後宇智波泉奈也隻是在想,這次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妹妹摻和進來。
無論初衷再怎麼好,他自己的行為實質上仍不過是一場赤/裸/裸的告密與背刺。
背叛的姿态實在是太過醜陋,腦海中構思預想的設下誘餌進行圍殺的舉止又透露出他的卑劣。
而且一旦把妹妹牽扯進來,那麼妹妹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會品味到“背叛”血親的滋味。
她如果選擇了自己就會成為他的“共犯”;但若妹妹選擇了兄長,就意味着她會站在他和父親的對立面。
出于私心,宇智波泉奈不想讓妹妹看到這樣的自己,也不願意再加深可能會出現的對兄長的傷害,更不願意把妹妹拖到那樣難堪的境地。
他希望妹妹的眼睛看到的“泉奈”是不沾染一絲污點的光明而又沉穩可靠的模樣,也希望盡可能的降低手足告密給哥哥帶去的痛苦。
更别提除去私心外,宇智波泉奈還有着充分的理由:萬一千手那邊也做出了相同的選擇,到時候現場可能會變得非常危險,沒怎麼出過任務的妹妹根本不适合參與進來。
作為弟弟,他不會讓兄長踏入險境。
作為哥哥,他不會讓妹妹陷入兩難。
所以這樣就很好。
做出選擇的宇智波泉奈掩下所有異樣,卻在回到家裡看到妹妹一臉期待的将禮物遞來時終究還是沒忍住再次抱住了對方。
而他在聽到妹妹詢問兄長跑去哪裡時更是下意識收緊了環抱着妹妹的手。
臉埋在妹妹的頸側,感受着皮膚相觸的暖意,宇智波泉奈幾次試圖開口,卻發現吐不出半個音節。
不過很快宇智波泉奈就不用再去想辦法讓自己開口粉飾太平了,因為給予他思念與溫暖的人無聲的接納了他此刻所有的異常,反過來把他擁入懷中。
“唔……泉奈哥你抱得也太緊了吧。”
有點喘不過氣的宇智波胧月伸手輕輕扯了扯對方的衣服,卻在感覺到泉奈在短暫僵硬後有放松的迹象時又抱了回去:“不過也沒關系,哥哥想怎麼做就去做,要抱多久都可以。”
敏銳察覺到了兄長平靜表象下的細微脆弱與難過的傷痕,宇智波胧月雖然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但她也不需要去探索原因。
現在的哥哥很脆弱,自己隻想陪在他身邊表達安慰與愛。
現在的哥哥很難過,自己隻想伸出手去擁抱他并撫平他所有的不安。
理由與原因根本不重要,哥哥需要,那麼她就去做。
更何況泉奈并不會樂意看到自己發現他掩藏着的情緒,所以她就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