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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遼王府裡發生什麼大事,三餐都要聚在食為天裡是雷打不動的。
這是金翠定下的規矩。
遼王府的進項很少,因此就要嚴格控制開支,像是小廚這樣的事情是完全停掉了的,而且這遼王府最大的蕭弘辰自己全力支持金翠這樣的改革,府中再沒有人能反對。
蘇雪也不行。
蘇雪有時候就想他把金翠從宮裡弄回來純粹是害了他自己。
再怎麼生氣,他都要跟蕭弘辰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吃飯。
其實這飯也不是非吃不可,但是在這種關頭,誰先表現出脆弱誰就輸了,蘇雪本來能赢的機會就少,因此決不能先認輸。
他來之前先用煮熟的雞蛋滾了滾眼睛,眼睛應當沒有之前那麼腫了,這些人怎麼還盯着自己看。
定是琴閑。
蘇雪瞪了琴閑一眼,琴閑立刻心虛地轉過頭。
“你,坐過去。”蘇雪推了一把薛英,薛英連忙挪了一個位置,自己坐到蕭弘辰邊上,他已經習慣這倆人吵架把自己當出氣包這種事了。
蕭弘辰看着蘇雪,“蘇公公,”都這麼稱呼了,“下次早些,大家都在等你。”
蘇雪咬着牙輕輕吸氣,“是,王爺。”
蕭弘辰也不再多說,對衆人道,“開飯吧。”
大家的動作都很輕,畢竟那兩位都不好惹,誰都不想當這個導火索。
“薛英,把茶水遞一下給我。”
“啊,”薛英伸長胳膊,準備把蘇雪眼前的茶壺拿走。
“咱家還想喝一口。”
“哦好,”薛英連忙給蘇雪斟滿,“王爺——”
“咱家還想喝。”
薛英呼了口氣,繼續給蘇雪斟水。
林楚楠看蘇雪都連着喝了好幾杯水了,問,“蘇公公,今日這菜,鹹了?”
金翠默默翻了個白眼,心想你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
蘇雪那心眼就針鼻那麼點大,為了膈應蕭弘辰,連口水都不放過。
“别喝了,”金翠站起來走到蘇雪邊上,把薛英手裡的茶壺拿過來,側過身給蕭弘辰斟好,對蕭弘辰一笑,“王爺,蘇雪任性,您别跟他計較。”
蘇雪剛要說什麼就對上了金翠的眼神,蔫下去。
金翠的意思很明顯,再怎麼寵着,這王府的主人都是蕭弘辰。
她其實也不明白,蘇雪與她都是宮中長起來的,對于尊卑有着徹骨的理解,怎麼蘇雪隻跟蕭弘辰接觸了這麼不到一年,就完全沒大沒小起來。
“是我有錯,讓給他吧。”
“……”金翠愣了下,以為自己聽到的是幻覺。
蘇雪自己也僵了,蕭弘辰跟他道歉是家常便飯,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承認錯誤又是另一回事了。
衆人神色各異,琴閑他們那一桌的小太監們更是默默吸氣。
金翠抿了下嘴唇,手捏了一把蘇雪的肩膀,這小子上輩子是積了什麼大德啊。
……
有過晚飯那一遭,蘇雪也終于也有耐心等陳七現身了。
“都督,我也不知道這事到底跟科舉有沒有關系。”陳七先說道,“但是肯定跟遼王有關系就是了。”
沒頭沒尾的,蘇雪皺起眉,“到底是什麼事情?”
“您知道遼王欽州一事之後給聖上上過一封請功奏章吧?”
“當然知道。”
“那奏章上包括聶大人和席相公等,一共十六位功臣。”
“嗯,那封奏章不是被司禮監埋了嗎?”蕭景翰的心眼比蘇雪大不了多少,跟着蕭弘辰的這些人除了幾個功勞大得實在無法忽視的,他都沒有給應有的賞賜。
“是,”陳七想說的不是這個,“司禮監上個月督鹽務,放出去了三十多個錦衣衛。”
“去的就是這十六個人的籍貫。”
蘇雪眨了眨眼,“你确定嗎,雖然陸城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也不至于所有的壞事都要跟他聯系在一起,鹽務這事本來就要全國各地跑的。”
“小人下了功夫的,有兩位禦史的家鄉并不産鹽,不論海鹽井鹽,都不産。”
蘇雪揉了下太陽穴,“所以你是說司禮監派人去調查這些跟随蕭弘辰的官員的家世。”
“沒錯。”
“那能查出些什麼,”這些人都是蘇雪挑出來的,根本不會像蕭景翰想的那種會與蕭弘辰結黨,除了,“你是說他們也許查到席路遠和王爺的關系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