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馬其實沒明白最後為什麼五條悟氣鼓鼓地走了,他倒沒覺得對方性格喜怒無常,純粹就是不明所以,試圖從理性角度剖析對方的行為邏輯。
五條悟懷疑任務有蹊跷,可能對自己也有所懷疑,所以自己以退為進,提議由自己獨立執行任務,接着五條悟就生氣了,表演了一個原地爆炸。
結論……
藏馬直到第二天獨自離開高專校區的時候依然沒有分析出可靠的結論,他認為五條悟是懷疑他獨自執行任務另有目的,但……這也不值得一個原地爆炸啊。
與之相反的是,在五條悟得知藏馬一早就離開校園去“獨自調查案發地點”後,河豚版五條悟上線,拖着家入硝子一頓控訴。
“他完全不在意我!”五條悟的重點徹底跑偏,“他明明知道我懷疑他,但是他不解釋,他就這麼一·個·人跑了!”
因為之前和藏馬有所接觸的緣故,家入硝子雖然覺得藏馬全身都是迷,但對他并不反感,維持着死魚眼吐出一個煙圈,感歎道:“藏馬脾氣真好,能忍受你的聒噪。”
五條悟胸前比叉:“才不是,他是完全不在意好吧,可惡,他把我當熊孩子打發,你們還說他脾氣好,明明脾氣超——爛的好嘛。”
家入驚訝:“我本來隻是覺得他脾氣好,我現在覺得他簡直是個人才,能忍受……啊不對,等等,你承認你是個熊孩子啦。”
五條悟大手一揮:“這個根本不是關鍵。”
“所以呢,你的關鍵是啥?”家入硝子無語地繼續吐煙圈,“你覺得他可疑,你就跟着他,他如果不解釋,你就自己觀察,你不是号稱最強的嗎?你怕啥?為什麼要擔心這些沒用的事情啊。”
中心思想——最強就有任性的權利啊。
五條悟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
午後,五條悟抓着伊地知随便接了個拍賣行的任務,徑直離開了校園。
這是個三級任務,理論上不需要五條悟出馬,但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既靠近小石川植物園”又“輕松簡單不費時間”的其他任務,伊地知戰戰兢兢地将白毛六眼送到任務地點,并詢問他是否要接送服務。
五條悟讓他原地消失,伊地知當即表演了一個瞬間滾蛋。
本意隻是找個借口,五條悟對這個三級任務興緻缺缺。在掐着點解決了目标之後,五條悟準備去找藏馬,不料一個轉身路過前廳,一眼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妖怪好像叫做……雪菜?
雖然隻有一面之緣,但藏馬對不久前在深山老林裡見到的雪女頗有印象,也對她突然出現在人類社會有些好奇,便施施然走了過去。
這是一家拍賣行,五條家在表世界其實并不算知名,不過拍賣行的門童見慣了上流人士的做派,慧眼如炬地從五條悟的行頭看出了他身份不凡,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進去。
五條少爺對普通人的恭敬并不在意,步入會場後将注意力被坐在角落裡的雪女所吸引。散發着柔和妖力的雪菜捧着拍賣會的冊子認真地翻閱,在察覺到有人靠近後,擡起了秀麗的臉龐。
“您是……五條先生。”雪菜低聲問好,兩人在幻海婆婆的寺院裡有過一面之緣,因他是藏馬帶過去的,雪菜對他毫無防備。
“啊,是你啊。”五條悟佯裝剛剛看到她,“來這裡幹什麼?”
雪菜與人類社會的交集僅限于幽助等人,往前推最多把寶石商人垂金囚禁她那段算上,所以并不怎麼擅長與人類打交道,在拍賣行這類場所上顯得更加格格不入。
“有想要的東西,所以來看一看。”
她把拍賣會的宣傳冊翻到某一頁,指着大幅圖片向五條悟介紹道:“這個是冰淚石,我想确認一下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一枚。”
五條悟看向了宣傳冊中展示的圖片,潔白晶瑩的寶石在專業攝影師的拍攝下顯得熠熠生輝,形态雖然與普通珍珠類似,但光澤和質感完全不同。他後知後覺地想到前任靈界偵探真田黑乎曾經給他科普過這玩意,那似乎是雪女的眼淚。
五條悟詢問道:“你要找的冰淚石有什麼特殊的嗎?”
雪菜眯着眼笑了起來。
雪女雖然是沒有什麼攻擊力的妖怪,但是周身的妖力非常精粹,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冷冽的感覺。雪菜卻恰恰相反,她笑起來的時候仿佛驅逐了那些冰霜般的觸感,變得如沐春風。
“我有一個哥哥。”雪菜目視前方,回憶開始湧動,“據說他降生的時候猶如一團火焰,把所有的雪女都吓了一跳。我們一族從來沒有誕生過火妖,他是第一個,在族内被視為忌子。”
對妖怪知之甚少的五條悟有些怔忪,預感到會聽到一個不錯的故事,他的神态變得認真起來,他問:“然後他就被抛棄了嗎?”
雪菜點點頭:“是的。族長把他從冰川上抛下,然後我就失去了我的半身。”
這大概是個悲哀的故事,但是雪菜的表情并不悲傷,她歪了歪腦袋,笑意還在臉上:“我們一族的眼淚會變成冰淚石,但這些冰淚石在一生中要多少有多少,并不稀有,真正稀有的冰淚石是在誕生那天的誕生石。我的哥哥雖然是個火妖,但是他也有一顆,我想我隻要找到那顆石頭,我就能找回我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