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對也沒有獎品,但五條悟自顧自地從藏馬的抽屜裡翻出薄荷糖當獎勵,一臉嫌棄又毫不介意地吞了幾粒,眼睜睜地看着藏馬從自己手裡拿走了茶葉罐。
妖怪的手指纖長,輕輕觸碰的時候還能感受到比尋常人類略高的體溫,在取回茶葉罐後非常随意地将它塞進了櫃子裡,而後轉身指了指五條悟,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五條悟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手指上,不明所以地問:“什麼問題?”
他又迅速反應過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任務啊?和尋常一樣啊。”
盡管交到五條悟手中的任務對普通的咒術師而言非常困難,幾乎是會丢掉性命的那種,但對于五條悟而言卻幾乎留不下任何記憶。
就像是經曆過成百上千次那樣,他輕而易舉地解決任務目标,甚至還有閑心在任務地點附近為心儀的甜品排上幾十分鐘的隊。
“七海君詢問了靈魂的事情,他似乎對那個特級咒靈憂心忡忡。”藏馬交代了七海建人來訪的目的,不出意外地看到五條悟露出了然的表情。
“他太緊繃了,沒必要這樣。”五條悟放松下來,又吃了一顆糖豆,“他是咒術師,又不是救世主。”
這句話裡有一絲自嘲的意味,藏馬微微有些訝異,但他迅速回神,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轉身從冰櫃中取出一瓶可樂遞給了五條悟。
五條悟毫無防備地打開,二氧化碳夾雜着黏膩的飲料瞬間噴湧而出,尚未回神的五條悟無語地看着無下限術擋住了來自飲料的“襲擊”。
五條悟說:“拜托,我有無下限術诶。”
一旁的藏馬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五條悟,眉眼彎彎:“嚯,好厲害哦。”
五條悟:“……”
有一種微妙地被當做小孩子哄的感覺。
五條悟曾經的摯友是夏油傑,兩人臭味相同,堪稱咒術高轉建校以來最麻煩的問題學生。但兩人其實在性格上南轅北轍,像惡作劇這種事情基本就隻有五條悟會幹。
——例如把搖晃過的可樂遞給夏油傑,看他被可樂濺一臉後哈哈大笑。
夏油傑堅持正論,不會用這麼幼稚的方式回擊,兩人通常一指門外,心領神會地在操場上以大打出手的方式收場。
但藏馬不一樣,他有他的惡趣味,甚至可能因為活了太久的原因,他能輕而易舉地洞察他人的心理。
在面對五條悟時,他對五條悟的喜好了然于心,也會用五條悟慣用的方式整蠱五條悟,然後看對方輕松地躲過整蠱。
五條悟表面看上去一臉“你好無聊”的樣子,但内心卻被暗戳戳地擊中了。
“這麼高興嗎?”藏馬問。
“我哪有。”五條悟笑着否認,他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倒坐在椅子上趴着椅背嘀嘀咕咕。
隻是些毫無意義地音調,藏馬分辨了一會兒,無果,轉身用毛巾擦了一下頭發。
頭發已經幹了,他順手紮了個馬尾,不常見的發型,不論是側面還是背面都有點像身材高挑的女性。
五條悟不自覺地吹了聲口哨,指着頭繩問:“這個東西有點古怪哦。”
六眼好用的有些過分了,藏馬道:“這是用我的頭發編的。”
難怪會有妖力流動的痕迹,五條悟啧啧稱奇:“妖怪都用自己的頭發編發繩嗎?”
藏馬:“……”
沒明白話題是怎麼走向這個奇怪的維度,藏馬解釋道:“也不是,長發太麻煩了,不是所有的妖怪都選擇保留頭發。”
五條悟:“保不保留有什麼影響嗎?”
藏馬:“頭發是妖怪的一部分,就如同四肢一樣。”
這個說法超出人類的理解,五條悟問:“和四肢一樣?喂喂,總不見得還能像雙手一樣操控植物吧。”
說起來可能沒人相信,但……
藏馬認真地看着五條悟,在後者逐漸驚訝的眼神中點了點頭:“對妖怪來說的确可以。”
與往常戰鬥時的前搖不同,這一次的植物種子并沒有從掌心中開始萌芽,從六眼的視野看去,妖氣在頸後的發絲中催生。
這完全颠覆了人類對妖怪的想象,幾乎是在刹那間嫣紅的薔薇花瓣掉落在地上,薔薇花的枝幹逐漸延長,纏繞在頭發上形成進攻的姿态。
藏馬道:“妖怪的天賦千奇百怪,此前也有被敵人用鮮血封印住四肢,不得已隻能用頭發來操縱武器的情況。”
他的雙臂自然下垂,妖力在每一根發絲間流動,并最終串聯在了薔薇荊棘刃上,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五條悟道:“我現在開始懷疑妖怪究竟是怎樣的生物了。”
藏馬無奈地歎氣:“總之和人類完全不一樣,雖然嚴格來說,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五條悟低頭認真地想了想,而後他點了點頭:“所以啊,做個人類不好嗎?”
藏馬罕見地猶豫了。
他大概應該說些什麼,至少要表達出積極一點的信号,哪怕不是回應也好。然而他這點猶豫被誤讀,五條悟不再抓着這個話題不放,他輕巧地略過,猛然伸手靠近。
沒有察覺到敵意,藏馬沒有閃躲,五條悟毫不客氣地挑了一縷頭發,直截了當道:“我也想要發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