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立夏的時候,李沫和岑剪秋在一起了。兩個人都有意思,天天粘在一起,水到渠成就成了。
學校池塘種了荷花,到夏至時,鳥在池塘邊的樹上叫,大片大片的粉紅堆在碧綠的葉子裡。可能唯一少的就是魚了吧。
李沫每每和岑剪秋路過這兒,都要停下來撥一撥荷葉,從花骨朵到開花,期待着花開,哀歎着沒有魚真是可惜。岑剪秋一直沒興趣這些,覺得人為什麼要關心花有沒有開,一個池塘有沒有魚。
岑剪秋看着李沫真心失落的神情,轉頭看清澈的水裡問她:“李沫,你喜歡什麼魚?”李沫下意識回應,聽見岑剪秋的話尾音稍稍向上,展開眉眼笑起來。
“岑剪秋,我喜歡紅鯉,知道吧,紅色的鱗片像秋天滿山的紅葉一樣。”
李沫邊說邊去勾岑剪秋的手,等碰到時再用另一隻手轉過岑剪秋的頭沖她笑,眼裡亮晶晶的,閃着什麼光。岑剪秋看着,眼睛裡也閃上什麼光,那是倒映的李沫眼中的光吧。
隔天清晨,岑剪秋難得沒有和李沫一起來,一個人拎着塑料箱拐進長廊那邊的池塘,往裡面倒進了什麼。
到大課間時,岑剪秋拉着李沫逃了。兩個人先從樓梯的空隙躲到長廊的柱子,一路躲避值周教師逃到池塘邊。
李沫什麼也沒問,就這樣緊緊回握着岑剪秋的手和她走。到兩個人蹲在池邊,手還是牽着的,李沫看着交握的手眼裡要溢出光來。
或許是李沫的目光有些炙熱,岑剪秋撇了一眼,想收回手又怕看見李沫失落的眼,幹脆随着李沫來。李沫帶着岑剪秋的手撥開荷葉,兩條紅鯉,一大一小驚起遊開又聚在一起。
岑剪秋目光轉向李沫,疑惑地看她,而李沫還看着池裡的紅鯉。
“李沫。”岑剪秋喊她,聽不出什麼太大的情緒。李沫回頭看她,嘴角的笑一直沒停下來,眼睛裡好像倒影着紅鯉鱗片的光,金燦燦的。岑剪秋覺得耳朵發燙,躲開李沫的視線,用目光詢問她池子中的魚是怎麼回事。
時間随着水波的漣漪倒推回清晨。天際泛着曦光時,李沫跟着岑剪秋一前一後進了學校 ,一個抱着玻璃罐,一個提着塑料箱。何螢在路邊買早飯,看着這不知道要幹嘛的兩人,内心裡疑惑,早飯也不要了,擡腳就跟上去。
李沫一路上躲着岑剪秋的目光,何螢一路上躲着李沫和岑剪秋的目光,三個人跟玩躲貓貓一樣來到池塘。
李沫和何螢躲在長廊的柱子後看岑剪秋放魚,何螢又躲在柱子後看李沫放魚。
等兩個人都走了,何螢看着池塘裡遊着的兩條魚翻白眼,罵了句有病。
回到現下,李沫和岑剪秋兩人還不知道有何螢這一環。岑剪秋辨别着兩條魚哪一條是自己放的,李沫突然湊在她眼前“有一條是我放的噢,那條尾巴上有一抹白的紅鯉,看見了嗎。”岑剪秋回答着嗯,心裡在數李沫的睫毛。
眼看着岑剪秋和李沫越挨越近,一道帶笑的聲音從後面冒出。
“喲,兩位。看魚呢?”
岑剪秋下意識避開了點李沫,臉上染上紅暈。何螢看見了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
李沫越過身去将何螢拉下身來,比了個噓的手勢。 “你怎麼在這?”
“你怎麼知道這有魚的?”
岑剪秋和李沫同時開口,何螢攤了攤手,很為無奈地歎出一口氣“你們這樣讓我先回答哪個好呢。”
李沫和岑剪秋兩個人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