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黎因為顔序推開他的這個動作,原本濕紅的眼眶更紅了。
他盯着顔序睡衣下那如梅花綻開的紅痕,用手輕輕撫弄着,從脖頸到胸膛,最終手指落在顔序心髒的地方。
“它在為我跳動嗎?”
魏長黎問道,表情無比認真。
顔序思索着眼前的對策,擺在他面前唯一的出路似乎隻有一個,就是給魏長黎也注射23号,這種強力舒緩劑或許能使眼前的人恢複一線清醒。
可是,那種東西一旦注射,幾乎是終身而不可逆的。
魏長黎沒有聽到答案,不滿地加深在顔序胸膛處的狎/弄,動作又帶着幾分生疏與青色,因而被後者輕而易舉地抓住了手。
顔序安靜地看着他,視線從這張熟悉的臉龐上滑落,最終落在了他藏在身後的手上。
“在藏什麼?”
魏長黎先是一愣,聞聲又抿出了一個笑意,那一秒這張清俊的臉龐竟然有些像他的哥哥了。那雙曾經看不出相似的眉眼連彎起的弧度都極其肖似,面部的每一條肌肉走向近乎重疊。
青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向顔序重複着剛剛詢問:“它在為我跳動嗎?”
“不在。”
沒等話音落下,電光石火之間顔序伸手去抓對方别在身後的手,但魏長黎卻格外靈敏地轉身,如一隻輕巧的燕子躲開了他的牽制。
兩人的對抗一觸即發!
魏長黎忽然高高揚起手,顔序眼梢眯起看清了是那支他剛剛一直在尋找的鋼筆!
果然是那支鋼筆!
顔序擡手去奪,用四指精準地壓住了魏長黎的麻筋,但現在魏長黎就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樣,即使肌體生理性地瑟縮了一下,卻仍然沒有松開手。
「魏長黎」他無聲抽了一口氣,剛剛溫情的僞裝被盡數撕碎,那支被他狠狠握着的、看似是鋼筆實則是電流接收器的裝置直沖着顔序的脖頸就要落下!
顔序反應極快,側身躲開這一攻擊,随即魏長黎的瞳孔陡然渙散,露出了清明而痛苦的神色。
「殺了他。」
不要……
「殺了他!」
不要……我說了不要!
“長黎!”
伴随着顔序近乎失态的一聲驚吼,魏長黎忽然将尖銳的鋼筆尖對準了自己。刹那間冷光乍現,那冰冷而鋒利的筆尖眼看着就要觸碰到他皮膚下脆弱的青色血管,仿佛下一刻就會有巨大的血花在人體上綻開!
那一刻顔序什麼都忘了,整個人撲上前去。
“撲哧——”
世界似乎都靜止了,一切都如慢鏡頭播放一般難熬。
顔序眼前昏黑了幾秒,他的手緩緩摸上自己胸膛,等視覺模糊不清地閃爍一下,他看見濕潤的液體從心口的創面裡湧出。
那是血。
他意識到。
他對這個很熟悉,自年少起他就在與它打交道。
不要。
不要!
不要……
縱然有千百次的掙紮,魏長黎的意識在那電流聲中越來越淺,直至虛無,化作源源不斷的淚機械地從他的軀體留下。
好啊。
好有趣。
「魏長黎」覺得這種炸出對方真心,然後再肆無忌憚地作踐這件事情格外值得品味,于是伸過去手指沾着血嘗了嘗,笑着說:“好甜。”
他邊說,邊将鋼筆拔了出來。
又一股血液汩汩湧出。
顔序憑出血量意識到可能有哪根重要的血管被刺透了,他用手施力按壓止血,但血液還是順勢流下。
他滿手是血,整個人降低重心靠在書桌邊上,大概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而後顔序望着魏長黎,目光近乎是平靜的。
後者卻因為這個目光全身打了個顫,他的整顆心髒好像也被刺中了,疼得整張臉都皺縮了一下。
“别害怕,”顔序忽然放輕聲音說,“會過去的,寶寶,别害怕。”
他在叫我嗎?
「魏長黎」短暫地愣了神。
一種伴詭異而扭曲的嫉妒情緒占據那顆抽疼的心髒,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在透過他看向别人!
他在看向那個懦弱的,輕而易舉就能被世人欺騙18年的魏長黎!
憑什麼?
為什麼?
「魏長黎」向後踉跄一步,随後他把沾着血的鋼筆甩在地上,自己轉頭跑下樓。
那根被丢棄的鋼筆“咕噜咕噜”在地上滾着,沾着血轉出潦草的紅色。
它最終落在顔序垂落的手邊。
“咔嚓。”
男人用最後一股力勁将它的内部結構扭碎了。
媽的……心好痛。
心為什麼這麼痛!!
為什麼也像個沒補全的大窟窿一樣往外面湧血,一直一直一直湧血??
「魏長黎」幾乎要停下來檢查一下自己的胸口是不是也被刺破了,他怨恨,怨恨這具不争氣的身體,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狠狠抽了口氣,緩和着胃部的痙攣,從而更加暴戾地從一個樓梯口上飛躍而下。
而他翻躍的樓梯口是那樣的特殊。
由于他的沖撞,那将近10米純白無邪的飛鳥燈接連滅了幾盞。
但「魏長黎」最終停止了動作。
沒有了接收器的擴幅,接收了無數信息的大腦最終難以荷載,迫使他昏倒在地下室緊閉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