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微不解歪了歪頭。
“你每次一這麼開頭,準沒好話,也沒好事兒,你閉閉閉嘴。”
楊樂微看着他的反應,咬了下嘴唇道:“沒有的事兒。”
“什麼沒有的事兒?!你之前,我都不想說你!你就說最近的時候,叫我大名之後突然跟我說被荊轲刺了讓我叫警察!然後啊對,還有,給我打電話第一句是‘侯豐元’,第二句就是‘斷了齊之川的心吧。’”
“你知道你那話說得輕飄飄的,對别人有多殘忍嗎?我就是讨厭他,我也...”
“你什麼你?”楊樂微眼中含笑看着他。
可是那笑意,卻沒有多熱烈,更多的是刺骨的寒意。
侯豐元看向他的眼睛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又把自己重新包裹起來了。
他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聲不響,自己在心裡做着決定,甚至不給别人一個幫忙的餘地,就把有關别人的事情,決定的明明白白。
侯豐元沒了底氣,也沒了直視他的勇氣。
“我說...”
“你不會也不需要我了吧。”
楊樂微愣了下,緩緩勾起嘴角。
“對不起。”
“對不起你****,你這人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小的時候給人家撿回來,養大了說不要就不要,你怎麼能這樣呢!你真是有點過分了!”
楊樂微垂下眸子,腳下的積雪把足尖淹沒,他眨了眨眼,擡起頭。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你,也沒有給你機會。和齊之川說的那些話裡,幾句真幾句假,你也知道的,我不想說穿,我不是不在意你。”
“侯豐元,沒有人放棄了誰,我隻是不想再因為這些事情流離失所了,你明白嗎?”
楊樂微說着,似乎腦中在幻想着以後的理想生活,因此眸子裡居然還帶了些暖意。
侯豐元搖搖頭,欲言又止。
“你要去哪兒,能告訴我嗎?”
這次輪到楊樂微搖頭了。
“還是像二十年前一樣,一走了之,對嗎?”
楊樂微沉默了半晌,說道:“回到二十年前的話,我不會救他,也不會管你,就這樣吧。”
......
這話屬實是有些過于絕情了。
楊樂微說完這話,轉身離開,笑意從眼中盡數消散。
正巧路邊一個大爺裹着棉襖站在自己的出租車前,看到他走過來連忙招呼道:“小夥子,回家不,這個點兒了,一個人啊!”
楊樂微招笑道:“那就麻煩您了,這大半夜的還在接客,不容易啊。”
“不容易!現在什麼行業容易啊,你看看這世道啊,啊!就那邊,我剛才還看到一個騎着摩托車穿的跟個二五仔似的年輕人,大半夜還飙車呢,哎,這小夥子要是以後可咋整。”
大爺一口東北腔,搖頭晃腦感歎着。
不用說是誰,那二五仔的身影就出現在楊樂微的腦海裡了,一想到鵝廠的公子還要被耽誤前途,他忍不住笑道:“大爺啊,說不定那些不務正業的人,比西裝革履的,還有前途呢。”
“诶你這小夥子,說的話可不興當真,你看看有幾個正經孩子,成天大半夜在馬路上遊蕩的?”然而他這話剛說完,餘光掃到楊樂微,看清他此時也穿得像個正人君子的時候,話鋒一轉。
“我不是說你啊小夥子,你這一看就是正經老實人了,怎麼樣,今年多大了,做什麼工作?賺的多不多?”
楊樂微笑了一聲,看向窗外,答道:“我啊,二十七了。”
“工作嘛,啧,那賺的可就多了。”
“什麼工作啊?”聽到這話,大爺起了興緻,透過後視鏡觀察着他。
楊樂微玩心上來,答道:“平時傍個大佬,嗯不過今天以後應該就沒工作了,畢竟剛把大佬甩了。”
他這話說完,空氣中一陣安靜,但抵擋不住東北人刻在骨子裡接話的習慣,大爺幹巴巴笑了兩聲,還是接道:“那...這這...還...真不知道S有什麼女大佬。”
“哦,不是女的。”楊樂微把玩着右手指上的戒指,有一搭沒一搭道。
“男的。”
......
至此一路,相顧無言,甚至就連下車的時候,大爺都沒有多要價,仿佛生怕自己被他纏上一樣,收完錢一腳油門,就開出了小區十裡地。
楊樂微叉着腰站在街燈下,零下十幾度的天,還不算太冷,他忍不住無聲的笑了會兒,眼角竟然滲出幾滴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