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早就知道了祠堂的動靜，故意沒去探。

他看了駱浮白一眼，留意到她肩上圓溜溜的蛇腦袋，表情怪異：“小九，你怎麼把蛇仙帶出來了？”

夜八聽到了村子裡的嘈雜，他蹙了眉，“夜九，你做事纰漏。村子剛剛有村民起夜，往祠堂聚集，全靠我和二哥幫你引開。你可知錯？”

“你今日所為拖泥帶水，完全不是一個暗衛該做的！我回去定要告訴大哥，上報主上，趁早撤了你的十影頭銜，讓你回山莊再好好訓練幾年！”

要不是為了脫離山莊和活着，誰稀罕當十影！

駱浮白不搭理他，對老二夜影道：“蛇仙一說，是村民故弄玄虛。事關儲君之位。我認為有必要将蛇帶走。”

“祠堂的蹤迹我已經掃幹淨了，剛剛繞了一圈才過來。主子吩咐，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迹。”

“而且耀王爺的人也在附近，我們還是盡快轉移的好……”

蛇仙聽了一會兒，覺得到自己出場了，立馬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好呀，我是蛇仙，名字呢你們可以喊我依依。”

三個專業的暗衛默然。

“……”駱浮白忽然不知道她絞盡腦汁跟聰明的夜影解釋，洗清蛇仙與“天玑”的聯系，到底是為什麼。

白忙活了。

夜八拔出匕首，對準爬到駱浮白手掌上的蛇，質問：“夜九，你要做什麼？！”

“這是何物？！妖怪！”

夜影壓下他出鞘的匕首，眼裡星芒閃過，戲谑道，“蛇仙會說話，所以我的線報沒出錯。”

他别有深意的望向庚駱浮白冷淡的雙眼，和她那張永遠面無表情的臉，微微無奈。

夜影俯身去抓蛇仙的身子。

蛇仙看出他不是好人，再看駱浮白也站着不動，它隻得張開蛇翼威脅：“嘶嘶……”

夜影的眼神耐人尋味，他沒有貿然去抓蛇仙的七寸，而是就着駱浮白的手，肆無忌憚的盯着蛇仙打量。

從那雙搖擺不定的蛇瞳裡，他看出了蛇仙的幾絲人性化的警戒和緊張。

蛇仙和小九有緣，居然在用餘光向小九求救。

那麼小九是怎麼想的？

“再說句來聽聽。”夜影颔首，笑容燦爛道：“你說你叫蛇依依？”

蛇仙看着沒有反應的駱浮白，再看到舉着匕首對它虎視眈眈的夜八，心中慌亂不已。

它狠下心，半是倔強地說：“誰叫好人蛇姓蛇啊？就算是神話裡的白娘子、小青，人家都不姓蛇。”

“我姓穆，禾苗旁的穆，聽清楚了！”是人了不起啊？它也是人！

駱浮白把穆依依扶到肩上。

夜影邊笑邊說，“禾苗旁是什麼。白娘子、小青是誰？”他的眼神似有如無的掃過駱浮白。

穆依依憤怒的看了夜影一眼，躲到了駱浮白的衣領裡，蛇屁股順着領子，往裡衣内滑入。

駱浮白低聲，“下來。”

穆依依這才不情不願地遊了下來。

“《詩經·周頌·清廟》中。”駱浮白的嗓音淺淡，不快不慢。

“有“於穆清廟”“肅雍顯相”②，穆是莊嚴、美好的意思。”也可用作姓氏。

她輕輕撫摸着穆依依的小下巴，算是安慰。

蛇瞳裡凝聚起歡喜的情緒。

夜影恍然，“小九好文采。我就說平常要多讀書吧，這麼說我就懂了！”

忽然，三人一蛇看到妙犀村裡火光重重，二十多個村民手舉着火把，交頭接耳說着話，往溪水邊走來。

火把的火焰掃過村邊的草叢。村民發現祠堂裡的蛇仙不見了，趁夜色開始搜尋。

穆依依緊張的絞緊了尾巴，退到駱浮白的手腕上，真正的安靜如雞。

夜影不悅，伏低身子對兩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夜八，小九，先走再說。”

“我去開路。”夜八遁走。

駱浮白身形微動，月光下的一條影子飛起，又落下，她攔住了夜影的去路。

駱浮白鎮定地道：“二哥，我不回厲王府。”話語中，有着不容拒絕的意味。

“我以後不當十影了，我會離開。”

夜影愣了愣，然後暴怒，“小九，我知道你一直想脫離主上和十影，但是你别忘了，我們是經曆什麼才走到今天！”

“你想走，也不是現在！”

“聽二哥的話，乖乖跟我們回去。你剛剛說的話我不會告訴主上和大哥的！”夜影恨鐵不成鋼，當初小九才進山莊的時候，就是他負責訓練那一批孩子的。

那時候小九才不到五歲，在一百個抓來的孩子裡年紀最小，體形也最小，又是女孩。

一個五歲大的孩子流浪街頭乞讨，不知道經曆過什麼，明明都被抓到山莊了，見到毒物訓練場上的流血場景，卻比誰都要沉穩！誰都看不透這個孩子在想什麼。

她跑了那麼多次，驚動了主上，每次都被關小黑屋禁閉。到頭來還不是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