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白不做人的時候,比他還要狗。
沈栖震驚之餘,不忘回頭看一眼追過來的人。
陳嶼青帶着一身怒火在前面疾走,任憑尾随在他身後可憐又無助的助手,怎麼阻攔也無濟于事。
沈栖仰頭計算了一下自己和圍牆的距離,還好并不算很遠。
他心裡罵着秦有白忘恩負義,一根根扣回假裝柔弱無力而松開的手指,重新回握住鋼管,另一隻手也緊跟着扣上來,一齊向上用力,硬生生将自己拉了上去。
然而鋼管太細,沈栖落地不穩隻能單腳踩在鋼管上,有些無法保持平衡,還沒等他站穩腳跟,就被迫随着慣性向前傾身大步一躍。
幸好他不是羸弱的那一挂,輕輕松松就跳到了圍牆上,俯身蹲下觀察着秦有白逃跑的方向。
沈栖灰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夜色之下泛出一抹危險性的冷光。
他堂堂頂級惡毒炮灰,資深敗類,竟然在做壞事上翻車了。
“秦有白,你在我心裡,不是可愛聽話的小貓了。”
沈栖臉色一沉,皺着眉頭自言自語,低頭看向與研究院一牆之隔的茂密叢林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秦有白竟然真的丢下他跑了。
心眼子也太多了。
沈栖全然忘了自己才是心眼子最多的那位,月黑風高夜,正适合那隻黑薮貓完全隐身,不用點特殊手段,還真的難以找到。
“定位我的工作證。”
沈栖做賊似的蹲在圍牆上,擡手輕敲呼叫器的動作卻異常優雅。
他面無表情地望着漆黑夜色下的深林,幸好剛才秦有白拎着他跑路的時候,他留了個心眼,把名字帶着“沈栖”的工作證,順手塞到了秦有白身上。
沈栖微笑,工作證上确實沒有安裝隐藏定位器,但是電子芯片可以直接定位呢。
另一邊追着陳嶼青大喊,“主任命令,不允許擅自闖入南部二區”的助手,聽見呼叫器裡傳來的聲音帶了些許惱怒,心裡一驚急忙停下腳步,壓低聲音應了一聲,“是。”
助手得到沈栖的指令,也懶得再管陳嶼青了,等會主任回來,肯定也是罵陳嶼青的。
他停下來打開随身攜帶的電子面闆,操作了幾下在空中投下一片藍色的顯示屏,一個紅點正在顯示屏上急速移動,很快就遠離了研究院的警戒線。
“主任,他跑的太快了,已經離開了研究院配備武器的最大射程,需要向聯邦政府申請派軍隊來圍捕嗎?”
這不又和上輩子一樣了。
沈栖心中有些糾結,要是又和上輩子一樣,沈栖這個名字根本沒法洗白了。
他聽見呼叫器裡助手略顯焦急催促的聲音,“主任,更遠了。”
陳嶼青看見助手不攔着他了,也跟着停了下來,他轉身看着助手,和牆上那一團黑影,百分之百确認,牆上那個人就是沈栖。
“沈栖又在做什麼?”
他冷笑瞧着助手,知道他是在和沈栖交流,語氣中帶着一絲看好戲的愉悅,故意大聲說道,“沈栖,看來你的眼光不行啊,這麼喜歡一個人挂在牆上,那個獸人抛棄你了嗎?”
陳嶼青确定沈栖能聽見他的聲音,長相柔和的眉眼間,多了幾分不和諧的小人得志神态。
沈栖這可是你說的,三天之内上交D1試劑。
他轉身擡眸,看着沈栖不動如山的背影,“沈栖還有12個小時,我很期待你的D1試劑呢。”
沈栖聽着陳嶼青狗叫,甚至都懶得理他,上輩子他怎麼就沒發現陳嶼青是這樣的人。
他頭也沒回,對着陳嶼青豎起中指,奈何天色太暗,另一頭的人并沒有看見,不然就要崩人設了。
陳嶼青即使猜到沈栖交不上D1試劑,還是沒打算放過他。
一顆生出自我意識的棋子,在棋盤上便沒了作用,甚至還會威脅到執棋的人。
他對這一點深信不疑,既然沈栖不幫他,那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你幹什麼!”
沈栖還在回憶秦有白逃跑的方位,呼叫器裡便傳來一聲急呼,似乎還夾着槍聲。
他沒有想過陳嶼青會無恥到這個地步,隻顧着研究秦有白,聽見助手叫他躲開才回頭,一顆子彈正好打在他腳邊。
嘭的一聲,将牆頭的水泥炸開一道凹陷下去的缺口。
還是助手推了陳嶼青一把,這一槍才不至于打在沈栖脊背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栖站起來,抖掉崩到腳背上的石灰碎屑,面色有些不悅。
他真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但是陳嶼青逼人太甚了,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沈栖擡手準備下令讓助手處理了他時,忽然瞥見助手身前的顯示屏上,那個紅點正在研究院的方向移動。
秦有白……好像又回來了。
“松開他。”
沈栖眼眸一轉,陡然心生一計,立馬下令讓助手松開陳嶼青。
他背對着陳嶼青的方向,故意将後背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中,假裝害怕要跑。
陳嶼青很快上鈎,卻由于實在是手法太爛,沒有一槍打到沈栖,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沈栖看着與自己擦身而過的槍子,對陳嶼青槍法差到這個地步,實在是有些佩服。
他其實看到了已經折返回來秦有白,那隻黑薮貓正背靠在一顆枯木後面,隻露出一半無法完全藏住的大貓耳朵,安靜地觀察着研究院内的情況。
秦有白在試探,沈栖和研究院是不是一夥的,再考慮要不要遵守交易,帶他走。
沈栖看見秦有白,暗暗勾起嘴角,還真是一隻有心機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