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郡王府,已是傍晚時分,四人一起用了晚膳。
顧七和傅岓胃口都不是很好,沒吃什麼東西就各自回了房間。
在回來的途中,傅岓問了顧七一個問題:“我以前認識你嗎?”
顧七沒說話。
本來大可以反駁的,可顧七沒說話。
當晚,皓月當空,萬物朦朦胧胧的像是罩了一層紗,月光如水般的流淌在院落中,水中樹影交錯。
許是月亮擾了人的清夢,傅岓也睡不着。
近幾日發生的事,總是會讓他生出錯覺。顧七這人看着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可相處下來,傅岓發現不是的,那人其實外冷内熱,就好像他們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他其實都知道,就是不說而已。
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傅岓也不知道後面是怎麼睡着的,反正一覺醒來已經天亮了。
昨晚似乎睡得格外沉,還夢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那是他小時候在院子裡,父親在教他武功,隻不過太模糊了,傅岓連父親的臉也沒看清。
不過也不重要,他從哪裡來,他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裡,他更不知道了。或許他已經離開家很久了,不知道他的家人會不會想他,會不會找他。
推開門,門外的陽光灑在傅岓的臉上,暖洋洋的。
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
“傅大哥醒啦。”,一出門,傅岓就聽到了程沐笑嘻嘻的聲音。
“幹嘛?”,傅岓不太想理他,隻瞥了他一眼。
程沐一聽,立馬就湊到他耳邊,委屈巴巴地說:“傅大哥傅大哥,以前我不懂事,對你太不敬重了,小弟在這裡給你鄭重的道個歉。”
說完,他還雙手抱拳,認認真真的朝傅岓鞠了個躬。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傅岓心想。
程沐還低着頭,傅岓根本不想理他,自己走了。
待到程沐反應過來,擡頭一看。
“人呢?”,他疑惑。
回頭一看,人早走遠了。
“哥,哥,哥,你等等我。”,說着,他趕忙追了上去。
傅岓說過,程沐還是孩子心性,果然,翻臉比翻書還快。前幾日還對他不是白眼就是撇嘴的,現在卻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傅岓被他擾煩了,問他:“你到底要幹嘛?”
程沐一聽,兩眼放光,上去給他捏捏肩、捶捶背,然後說:“傅岓哥,我昨晚聽見段大哥和主上說話了。”
“什麼事大晚上了還在談?”,傅岓心裡嘀咕。
“然後呢?”,其實傅岓心裡有些煩躁,不過他還是壓着脾氣,低低地說了一句,語氣裡聽不出太大波瀾。
“你猜他我聽見什麼了?”,程沐故作神秘的說。
傅岓更煩了。
“不說就滾。”,他不耐煩地說,擡腳就想走。
程沐一臉莫名其妙,這大哥是炮仗嗎?一點就着。
關鍵是,他還啥也沒說啊。
“說說說,哥,你别走,你别走。”,程沐趕緊拉住他,又接着說:“就是昨日不是去了囯将軍那兒嘛,囯将軍不是邀主上去跑馬嗎?”
“所以呢?”,傅岓問。
“然後,我聽見段大哥問主上,我們要跟着去嗎?主上說不必了。我想……”
傅岓臉色立馬沉了下去,程沐擡眼看着他,突然有些不敢往後說了。
傅岓等半天也沒等出他的下文,就偏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想什麼?”
程沐感覺周圍的氣壓都降了幾個度,到嘴邊的話卡住了,但迫于壓迫,他還是硬着頭皮講:“我想,主上不是一向對你特别關照嗎?要不…你去……”
後面幾個字,程沐幾乎是甕聲甕氣地說出來的,因為他覺得傅岓的臉色沉得太厲害了,甚至有些吓人。
傅岓白了他一眼,走了,臨走前還冷冷地說了一句:“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對我特别了,不去。”
程沐委屈道:“可我都還沒說去幹嘛呢。”
再說,别說是他了,段揚也知道,主上對他還不特别啊,當初為了救他,命都差點沒了。
隔一段時間,顧七還特意給他看病。昨天就更明顯了,居然還讓傅岓一起騎同一匹馬。
試問自己和段揚跟了他家主上那麼久,有過這樣的待遇嗎?
怎麼可能,想都别想。
傅岓自己走了,程沐的話卻讓他渾身難受。
“什麼将軍,還單獨去?還有他哪兒對我特别了?笑都沒笑過吧?昨天倒好,笑得那麼開心。”,傅岓低頭想着,越想越氣。
他低着頭碎碎念,走着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人,頭還沒擡起來,他正想罵人呢,這不巧就有人撞上來了。
他開口就是:“不長眼的……”
擡頭一看,撞到的人是顧七。
“嗎”字卡在了喉嚨裡。
顧七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旁邊的段揚看見他,目光冷冷的,隻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像在說“晦氣”。
傅岓正氣着,看見顧七,也不想跟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