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顧七似乎也不樂意跟他說話,他便側過身,敷衍地行了個禮,低着頭,讓顧七他們過去。
顧七目光有些疑惑,不過也沒開口說什麼,便從傅岓面前走了過去。
傅岓低着頭,看見了眼前人的衣擺,淡淡的青色,走過去的時候,輕輕飄了起來,好像帶了仙氣。
“也是,神仙哪會管凡人的心思。”,傅岓心裡無厘頭地冒出這樣一句話。
他正準備擡頭走時,那抹青色卻又回到了他腳邊。
他有點驚訝地擡起了頭,正對上顧七那副病怏怏的面容。
顧七望着他,眼光深邃,像是藏着許多話要說,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隻是看誰都深沉一樣。
對視半晌,顧七才看着他,皺了皺眉,問:“你在生氣?”
說是問,但聽起來更像是陳述句。
傅岓本來想說“沒有”的,可是話到了嘴邊就是卡着說不出來,沒有理由。
最後他低低地“嗯”了一聲。
聲音一出,傅岓自己都驚了!他怎麼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而且還是當着顧七的面?跟個受氣小媳婦似的。
可他說了,沒有思考,像是早已習以為常了一般。
他的回答似乎也讓顧七有點吃驚,顧七聽後神色一怔,默然,沒再說話。
旁邊的段揚也被傅岓這聲驚了一下,不過片刻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似的,恢複了神情。
好久好久都沒人說話,傅岓不知怎麼想的,本來是想等顧七接他的話的。
可等了許久那人也沒說話。
為了緩解氣氛,他突然低頭笑了,又擡頭望着顧七說:“開玩笑的,主上這也信?”
說完,他緊盯着顧七的眼睛,像是要把人看穿。
“那便好。”,顧七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的目光,留下這樣一句話,走了。
傅岓看着那人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着對自己說了句:“傅岓,你怕是着魔了。”
其實從剛才的對話中,顧七知道,傅岓是真的生氣了。以前就是這樣的,那人對他從來不會藏着掖着什麼情緒,什麼都會告訴他。
開心了要和他說,生氣了也會讓他知道,因為傅岓想要他哄。
果然,還是沒變。
顧七不禁想起了兩人以往在涼朝的時光。
有一次,夜很深了,他才歸家。那人就在他的房間裡,點着燈,在書桌上看着他以前寫的文章,不知道看了多久。
等他進房的時候,傅岓已經趴在書桌上睡着了。
那時候他會無奈地搖搖頭,朝人走過去,彎腰把人抱起來。
而那時候的傅岓,一聞他身上的味道就知是誰。他眼也沒睜,雙手就直接挽上了顧七的脖子。
顧七會湊在他耳邊,聲音溫柔地問他:“吵到你了?”
傅岓睡着了就像是一隻聽話的貓,一聽顧七的聲音就會往他懷裡蹭。
顧七抱着他,會低頭吻一吻他的額頭。
一般等到第二天,傅少爺又會跟晚上截然不同,會跟顧七生氣,氣他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不過那時候人很好哄,隻要拿一壺桂花釀,就什麼氣都消了。
但現在,就算顧七知道那人生氣了,也不會去哄。
不會,也不能。
在主廳裡,顧七坐在桌邊,段揚站在他身旁,為他添了一杯茶。
顧七擡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問:“囯述請太子了嗎?”
他說的是過幾日後的跑馬。
“請了,還請了很多大臣們的公子跟小姐,囯将軍說也好讓主上您熟悉熟悉這些人。”,段揚答。
“嗯。”,顧七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段揚又問:“主子,我們要安插南朝的人嗎?太子會不會……”
顧七知道他的意思,當今平朝太子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當初歸京的時候,他們路上曾遇到過很多殺手,絕大部分都是太子的人。
想來,難道是怕一個在異國他鄉十年之久的人威脅到他的太子之位嗎?真是可笑。
思索了片刻,顧七說:“讓他們隐藏好,若無生命危險,不可露面。”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段揚轉身朝門外走去,快要踏出門檻時,顧七卻又叫住了他,說:“等一下,這次……”
停頓了一會兒,他才又接着說:“帶上傅岓吧。”
段揚一聽,立馬叫了一聲:“主上……”
顧七知道他的意思,直接淡聲打斷了他的話音,說了一句:“無礙,我有分寸。”
段揚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顧七決定的事,一般人是勸不了的,他隻得默默地退下了。
顧七坐着,往門外看了一眼,看了很久,他才回過神來,叫了門外的吳管事。
吳管事從門外進來,行了禮,問:“殿下有何吩咐?”
顧七道:“傅岓的藥,待會兒我送過去吧。”
吳管事聞言面露疑色,不過主子的心思,下人自然是不可妄自多加揣測,他應了一聲“是”,便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