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打了一個時辰,都有些累。
顔清越更是受不住。
她本來就先天不足,後面調理得好也受不了這麼折騰。
“能歇一歇嗎?”
還沒過瘾的顔子光“啧”了一聲。
“禁不起誇。”
夏侯毅笑道:“這時候确實有些熱。”
“好了!”何素說道,“十六第一次打馬球能打得這麼好已經很不錯了,你就少說他幾句吧。”
輸掉的那一隊也準備休息一會兒。
“好好好,那就歇歇。”顔子光下了馬,将缰繩扔給仆人,一屁股坐在了樹下。
腿根傳來一絲絲拉扯的痛。
顔清越白着臉艱難翻身下馬。
何素一把扶住她。
“十六,你得多鍛煉鍛煉啊,别像個小娘子似的。
痛感讓人煩躁,顔清越忍不住回嘴。
“義陽公主也是小娘子。”
何素笑嘻嘻舉起雙手:“您放我一馬,我可不敢攀扯公主!”
顔清越自己一瘸一拐坐到樹下休息。
夏侯毅精力充沛還有些不過瘾。
“我先去跑幾圈!”
他馬鞭一抽,飛揚而去。
何素感歎:“真是羨慕他呀,落榜了也毫無影響。”
顔清越關心道:“怎麼?昨日回去你家中責備你了?”
“倒也沒有。”何素向來嬉皮笑臉的表情收斂了些,“隻是我在想我以後能做什麼。你看夏侯他們就算是落榜了也可能去試試明年新開的武舉。我呢?手無縛雞之力,進士也考不上。”
說到武舉,原本坐着的郭牧拿起弓箭站了起來。
“我先去找個場子練一練。”
武原也跟着走了:“我今日還沒練拳呢!”
何素氣得指着他們的手都在抖:“你們看是不是!”
顔子光大笑出聲。
“沒事兒!何七,你還有張白面嘛!到時候還可以去吃碗軟飯試試?”
何素笑罵:“我可去你的!”
顔清越湊趣道:“真的可以試一試。”
“要試也是王大郎先來!”何素拍拍王子遷的臉。
王子遷無奈一笑:“你就别打趣我了。”
衆人說笑了一陣就到了正午的時刻。
鄭觀瀾主動提起:“這兒附近開了家新酒樓,今日我做東。”
“好啊!該你們中進士的人請客。”何素的話帶着怨念。
鄭觀瀾也不在意。
“等人齊了我們就去。”
“這夏侯毅怎麼還沒回來?”顔子光随手指了個仆人,“去找找。”
仆人還沒應聲,不遠處,夏侯毅的馬就出現了。
因為太遠,衆人都隻看得到模糊的輪廓。
“這人真是,平日裡性子比誰都急,今日怎麼慢悠悠的。”顔子光抱怨道。
鄭觀瀾穩坐:“誰也比不過你的性子急躁。”
“說來,明年的武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袁少軒說道:“我聽父親提起過,說是由兵部主持,要考馬射、步射、平射、馬槍、負重、摔跤。主持考試的多半是義陽公主。”
他的父親是兵部侍郎,這話是可信的。
顔清越有些好奇:“不考兵法嗎?”
“沒有說,不過舉凡應試,都會篩選才貌,可能是一開始就會篩掉不通兵法之人吧。”
“要是兵部主持,你爹多半就是主考官了!”何素說道,“可惜你身子不好,不然你可是撿着大便宜了。”
袁少軒咳嗽了兩聲。
“是與不是也不太重要,父親并不希望我們這一代繼續從武。”
“那多可惜!”何素感歎,“你家世代都是武将,何必棄武從文。”
袁少軒隻是笑。
“正是因為世代都是武将才要棄武從文。”
鄭觀瀾這話讓何素有些聽不懂。
顔清越說道:“擁兵自重。”
袁少軒點頭。
“父親隻求平安。”
王子遷溫言道:“武将在外,少有與家人團聚的時刻,還時刻有性命之憂,做文官反而還更好些。”
“我不在乎這些,我隻求……”袁少軒面色有些恍惚,“能為家裡争口氣。”
王子遷笑道:“你可是你家唯一一個進士,怎麼不算争氣呢?”
“不過都沒你們顔家今年争氣啊!”袁少軒一臉真誠,“顔九郎和十六都中了進士,昨日回家,連我父親都豔羨不已。你們顔家人讀書真是沒得說。”
顔子光心裡得意,面上還是笑得矜持。
“我也是多虧堂兄帶着我。”顔清越奉承道。
“一家人,應該的。”顔子光喜歡被吹捧,連說話都不刻薄了。
鄭觀瀾微微一笑。
“顔九做了二十年的弟弟,竟也能做好哥哥?”
顔子光聽出他的揶揄,反唇相譏。
“我也隻能做好堂兄,做不好表妹的表兄。”
被戳到痛處的鄭觀瀾臉一下黑了下來,扭過頭去。
太陽直接曬着是真的有些熱,顔清越放眼朝着夏侯毅看去。
她面色一變,猛地站了起來,手正好壓在顔子光的頭頂。
“你幹嘛!”顔子光被她吓了一跳,一掌拍開她的手。
這一掌拍得啪的一聲響,顔清越卻紋絲未動,指着不遠處夏侯毅的馬。
“夏侯怎麼趴在馬上?”
衆人都起了身。
剛剛沒注意,如今一看還真是這樣。
夏侯毅垂着頭,弓着背,身體一晃一晃的。
“難道是暑熱了?”何素一邊說着一邊朝馬匹走去。
“别動!”顔清越沖上前,一把将馬拉住。
馬兒很聽話,停下了腳步。
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伸出手探向夏侯毅的脖頸處。
毫無跳動。
“夏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