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無力坐了回去。
顔清越已經坐在了軟榻上。
“我睡這裡就好。”
對方被自己姐姐坑得太慘以緻于她滿是同情。
坐在床上的陸行皺眉:“你上來,我睡榻。”
顔清越知道是他謙和。
“軟榻也很舒服,而且你那麼大的個子,還是算了吧。”
紫雲在外面忙着插嘴:“一人一半,感情不會散。”
陸行:“你現在馬上給本王滾蛋!”
外面一陣兵荒馬亂。
在陸行的堅持下,二人達成了協議——顔清越睡床,陸行打地鋪。
東西都是陸舒的,陸行用起來十分順手且解氣,專門挑着最貴的被褥來鋪。
把一個地鋪也鋪得軟和得不行。
二人都睡了下來。
接連的沖擊讓顔清越睡不着,她蹭到床邊,伸手戳了戳陸行的背。
“王爺。”
陸行轉過身:“該怎麼叫怎麼叫,沒必要叫王爺。”
“那……”顔清越陰陽怪氣了起來,“林~大哥。”
陸行無奈:“我姓陸。”
顔清越也不再逗他,老老實實叫了一聲:“陸大哥。”
“睡不着?”
“嗯……我在想那案子……”顔清越忽然想起了什麼,“面條他們呢?”
“都好得很。面條就在我别院裡安置,你之前說得對,他确實是小時候摔了腦子才癡傻的,我找了個大夫正給他治病。唐雲升他們我安置在别處,秋夫人的胎象穩固。倒是唐雲升主動提出想要為我們引出那些人。”
“他怎麼突然……”
“說是想給孩子積德。我沒準。”
唐雲升沒有那個本事,到時候真死了,秋夫人母子怎麼辦?
“你做得對。唐雲升做個證人更有用。那……玉生他們呢?”
“在我大哥的别院中。那些……”陸行聲音帶着些艱澀,“孩子,現在教他們武藝,日後也好能謀生。”
“太子殿下人真好。”顔清越嘟囔着,“其實最開始讓我去京兆府我還不太樂意。”
“為何?狀元最多也就授予八品官職,七品你還不樂意?”
“哎……這還不是想着進大理寺麼。本來大理寺那個位置該是我的。”顔清越隻失落了一瞬,“不過嘛,我在京兆府是司法參軍,以後有的是機會去大理寺,到時候我可以借職務之便,探查一二。你還不知道呢,我上次去大理寺獄審徐佩之愣是沒發現柳自然的蹤迹。”
“你有推測?”
“當然你還記得大理寺被那群人放火的事情嗎?”
“記得。”
顔清越說着說着坐了起來。
“我去的時候聞蟬說他們先去保護重犯,沒想到,竟然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才讓那些人得逞。可是大理寺的重犯都關在徐佩之在的那座監牢裡啊。徐佩之在監牢靠近入口的地方,重犯在牢獄深處。他們如果要保護重犯應該是守好門口,怎麼會在别處?”
“你覺得所謂的重犯是柳自然?”
“很有可能。以後得找個機會見到人。”
“柳自然……是你表哥?”
表兄妹,這個詞實在是敏感,陸行很在意
“那倒不是。”還沒等陸行心放下來,顔清越就接着說道,“他是我未婚夫。”
陸行打了個冷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原來,她是有未婚夫的。
顔清越重重躺下:“别提了,我這次本來就是來找他退婚的,沒想到牽連出這麼多事……”
想到自己的計劃,顔清越側過身,半個身子探出床去,将臉湊到他面前。
“陸大哥,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承諾?”
一悲一喜,陸行閉了一下眼沒整理好紛亂的思緒。
“你剛剛說你退婚?”
“對啊對啊!”顔清越點頭,“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陸行嘴角翹起。
“幫什麼?”
“我怕他不同意,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幫我威脅他好不好?”
陸行含笑:“好。”
顔清越心滿意足躺了回去。
“到時候,我爹娘也肯定不會說什麼。”
陸行問道:“你要退婚為何不和你父母商議?自己一個人跑出門?”
在他看來,對方的性子如此疏朗豁達,她的父母應該是比較開明的人。
“都怪他們……”顔清越抱怨道,“我爹娘平時什麼都依我,就這事兒不依我。而且他們一直不準我出宜春。眼見着說明年就要我成親了,我就隻能自己跑了。”
“薛娘子沒攔住你?”
“我跑出城,她才追上我,然後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薛娘子吃這一套?”
“吃啊,她最吃這一套。”
陸行頓了頓,壓制住自己的心跳。
“解除婚約後,你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顔清越玩着手指,“陸大哥,我女裝去科舉是欺君吧?”
陸行早就打算好了。
“沒有規定說科舉不能女子參加。”
“可是我假冒了顔青的身份啊。”
“你放心,父皇心軟惜才。我看他對你極看重,不然也不會授七品的官職給你。以後他真知道了,他也肯定舍不得。”陸行補充道,“我親爹,我了解。”
“那就好。”顔清越最擔憂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
冒充别人的身份科舉,這件事一直像是一把刀懸在她的頭上一樣。
二人說着說着就來了瞌睡。
忽然門口的鎖響動了兩下。
陸行慌忙起身。
難道是陸舒之前故意放入的細作?
顔清越也聽見了動機,坐起身,指了指門口,以口型問道:“是賊?”
陸行低聲:“細作。”
他說完立即将地鋪一卷往櫃子裡一塞。
想到陸舒留下那人定然是有大用,他也不能動手。
顔清越伸手拽住他的衣領将他拉上床,把床簾一拉。
“真是細作?”
“應該,不能動手。”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顔清越大聲道:“公主,可要臣給您弄點水喝?”
外面的聲音一下停了。
二人也不敢多動,相對坐在床上,生怕那細作真闖進來撞見什麼。
過了許久,聽外面真沒有了動靜,陸行才松了口氣。
他直起身。
“你别怕,日後,讓紫雲在你跟前伺候,她武功很好。”
顔清越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動一下。
陸行彎下腰去看她,隻見她雙眼發直,盯着他的胸口,看得兩眼冒光。
順着她的目光,他低下頭。
散開的中衣已經大開。
結實飽滿的肌肉将半透明的黑色肚兜撐得幾乎要裂開。
陸行渾身僵住。
不想活……當然要先拉着陸舒一起去死。
僵持了片刻,他沉痛地伸手拉上衣襟。
風光被遮住,顔清越這才回過神。
意識回籠,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竟然一直盯着陸行的胸口出神。
她捂住臉。
啊啊啊啊好丢人!
不過……
陸行怎麼還穿肚兜啊?是因為太大了不方便嗎?
回想到剛剛的景象,她不禁覺得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但是……好想捏捏……
已經火速下床的陸行莫名背後一涼。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把地鋪拿了出來鋪好,“平靜”地躺下。
“以後睡覺要把門鎖了。”
顔清越緩緩躺下。
“啊啊,是啊,你說得對。”
二人齊齊轉過身,背對着對方的方向。
“好夢。”
半睡半醒熬過了第一個晚上。
顔清越起身的時候,陸行已經穿回男裝坐在桌邊喝茶。
昨晚的一切像是夢一樣。
直到紫雲拿着一套女裝進來,陸行平靜的表情破裂了。
顔清越默默穿好衣裳,不敢吭聲。
片刻後,一聲歎氣聲響起,陸行擺手。
“放那兒。”
紫雲立即把東西放下,逃似的跑了出去。
顔清越挨挨蹭蹭走過去坐下,擠出一個笑臉。
“早啊。”
桌上擺着幾碟小菜兩碗白粥和幾碟子小食,看着清淡,卻很開胃。
陸行的眼神失去了光,他咬了一口包子。
“我不會遷怒,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他自然是把所有賬都算在陸舒頭上。
顔清越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
“那……今日……我們……”
“花園賞花。”
總得露個臉。
二人用完早飯,陸行也換上了女裝,戴上了加長的帷帽,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顔清越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
“這樣就對了,肩膀這一塊兒遮住了就很像了。”顔清越拿着脂粉上前,“做都做了……也不差這一步吧?”
陸行瞥了一眼:“紫雲給的?”
顔清越點頭:“嗯嗯,我們回房就把它擦掉。”她學着剛剛紫雲教她的樣子,吹捧道,“陸大哥真是大氣,不像是有些男子那麼忸怩小氣。為了大義,根本就不拘這些小節,我真是佩服仰慕極了。”
明知道對方是在信口而言,陸行還是忍不住飄飄然。
“好了,别貧嘴。”他坐在桌邊,閉上眼,“弄就是了。”
多大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