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到京兆府,顔清越把院子裡的書畫換上自己的之後就去找了梁達觀說要請客的事情。
這人還真是個熱心腸。
不等顔清越說完自己就主動提出幫她去約人。
這倒是讓顔清越頗為不好意思。
梁達觀擺擺手:“别客氣。驸馬你初來乍到,我們這些‘老頭子’是該多照顧你啊!”
“梁參軍真是風趣,您才四十出頭就說自己是老頭兒了?”
“我都做爺爺的人了,怎麼不算老頭兒?”
顔清越愣了一下,問道:“我昨日聽謝參軍說他沒有子女?”
梁達觀面色嚴肅了起來。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但是你年輕又一直不在京城才沒聽說過。謝參軍的夫人姓黃,是平民出身。當年謝參軍非要娶其為妻,身為頂級世家的謝家怎麼肯和庶族結親?竟把謝參軍直接趕出了家門。”
“之後呢?黃夫人呢?”
“那是個令人敬重的女子啊!”梁達觀面露欽佩之意,“二人成親後沒多久,黃夫人為了救出被拐的孩子,混進了拐子那一夥人裡,沒想到那些拐子發現了黃夫人的身份,給她喂了毒藥。雖然當時人還沒死,但是那毒卻解不了,人救出來後活了一年就沒了。謝參軍自然也沒有再娶。”
顔清越聽得心裡發酸。
“如今有人照料謝參軍嗎?”
“聽說他家裡隻有幾位老仆,對了,還有個侄女經常看望他……至于謝家其他人……”梁達觀哼笑,一臉不屑,“不提也罷。黃夫人屍骨未寒就想着幫謝參軍張羅婚事,都什麼人啊!”
感歎完謝參軍的往事,梁達觀也沒有再多說。
“不說這些了,說着就讓人生氣。我先去找老曾了!”
顔清越也有事要做,直接拐道去了監牢。
她剛走到監牢門口,守着牢門的典獄就先迎了上來。
“下官牛勝見過顔驸馬。”
是個四十多歲的大漢,臉上帶着谄媚,壯得像是一堵牆,顔清越和他說話都要仰起頭才行。
“你就是典獄?”
“下官正是,您有什麼吩咐?”
顔清越掏出卷宗。
“有個叫許立的人,我要審他。”
牛勝看着粗犷,心思還是細的,對答如流。
“那個連殺三人的?正關在最裡面呢,下官這就帶您去。”
他擡手一引。
顔清越跟着他往裡走。
許立殺的人多,自然是被關在牢獄深處的。
走了數步才到了他所在的牢房。
“你别在那兒和老子裝瘋啊!”一個看上去年紀很小的衙役正指着滿地打滾的許立大罵,“你殺人的時候怎麼不發瘋?這個時候你就有病了?”
“曲樂!”牛勝急忙喊住,“顔驸馬來了!”
那叫做曲樂的衙役立即收斂了起來,恭恭敬敬朝着顔清越行禮。
“屬下曲樂見過顔驸馬。”
顔清越慢條斯理地問道:“許立在裝瘋?”
“您瞧!”曲樂指着許立,一臉憤憤,“馬上就要結案了他就開始裝瘋賣傻!”
順着他的手看過去,被關在牢房中的許利頭發都亂糟糟的,換身黑污,還滴着不知名的液體。
顔清越走近,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幾遍。
“或許是真瘋了?”
“您别信他的。”曲樂大聲道,“這人就是個無賴,他這是想……”
顔清越擡手打斷他的話。
“瘋了就給他好好治治,牛典獄,你進去把他按住。”
顔清越斯文地挽起袖子。
“本官會點醫術,給他點點穴位什麼毛病都好了。”
“啊?”
顔清越回頭一笑:“還不快去?”
牛勝猶豫了一二,還是打開了門鎖。
門一打開,許立就向外撲過來,還好牛勝的力氣極大,一把将人扯住,死死按在地上。
顔清越緩緩走進去,從随身的蹀躞帶上的荷包中取出一根極粗的針。
“本官醫術很好。”
“啊——”
幾聲慘叫響徹整座監牢。
顔清越負手而立,像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
許立在地上抽搐。
“本官告訴你,你所犯的罪行不是你認為自己有理就能夠免去刑罰。判你死罪的文書昨日就遞了上去,隻等上面監決的人一到,京兆府門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顔清越說完,拍了拍手,像是上面沾了什麼髒東西。
“再在監牢裡鬧事,本官不介意讓你死之前每日都有苦頭吃。”
許立想要張嘴說什麼,卻身子一抖吐出一口白沫。
“死不了,疼的。”顔清越從容走出牢房,環顧了一眼四周,“其餘的人也看着這個例子,今日殺了雞,你們這些猴子也老實着點,該交代的就交代,想要耍滑頭的……就看看這個雞是怎麼死的!”
整座監牢噤若寒蟬。
惟獨一個典獄面帶不滿。
顔清越着重留意了一下此人。
“那個典獄過來。”
那人不情不願走過來。
“下官李新見過顔驸馬。”
顔清越還是笑着:“這個人就交給你管了,早日完善口供。”
“是……”
顔清越也不在意他答得不情不願,轉身離去。
回到院子,顔清越剛進門就瞧見正廳裡站着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背影。
那人正看着牆上的書畫,似乎也是聽見了她的動靜才轉過身。
“叔父?”
來者正是顔進。
他面容有些憔悴,明顯是累得不輕。
“十六?你……”顔進躊躇了一二問道,“你的父親是顔玉質?”
“叔父和先父相熟?”
顔進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和你家關系血緣遠,但是和你父親是同窗。你的字……很像他。”
顔清越揚起臉:“是嗎?”
“是很像,但是你們性格實在是不相像,樣貌也不相像,你長得更像你的祖母。”顔進走出廳門,“我來是告訴你一聲,今日下午我要出一趟公差,晚上就來不了了。”
“又要出公差?您不是才回來嗎?”
“附近的縣出了點事,渭陽縣縣令暴斃了,我得去看看。”
“官員暴斃?”顔清越怎麼覺得這事兒和他們法曹司有關系呢?
“那個縣令本來就有病也不奇怪,若有問題我回來再告知你們法曹司。”
“是。那叔父一路小心。”
開泰酒樓。
人來的不多,都是各司的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