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越起身:“夠高,你幫我放在橫梁旁。”
“好。”武原将梯子放好,問道,“楊複身上都沒有血也不像是中毒,他是怎麼死的啊?”
顔清越踩在梯子上。
“悶死的。”
“活活悶死?!”
“對。”顔清越爬上了房梁。
房梁還算寬,有兩尺左右,幹淨得不得了,像是被擦過一樣。
這倒是不算奇怪,新房的房梁肯定會特意打掃。
但是,在房梁上有一個灰點。
顔清越伸出手指一按,灰點散開。
是灰?
裡面還有一根紅色的絲。
“兇手将人搬上房梁後扔下去的。”
她慢慢走下梯子,武原幫她扶住。
“按理說,這個高度墜落,武怡若是清醒的狀态,會因為本能反應下意識抵抗,落地姿勢可能是腿先着地,或者是頭部先着地,而不是現在這樣直接仰躺着。這說明當時武怡并沒有意識。”
“有人給她下了迷藥?”
“不僅是她,楊複也是被迷暈後才被殺害的。”
顔清越拿起桌上的酒菜一一聞過去。
并沒有迷藥的味道?這就奇怪了!
“死亡時間是在五個時辰前,也就是昨晚近子時左右。外面的婢女小厮沒有聽到動靜嗎?”
武原朝着外面喊道:“蓮心,進來!”
一個小個子婢女低着頭快步而入。
“郎君,婢子在。”
“昨晚子時前後你們不是在守夜嗎?”
蓮心回答道:“婢子也不清楚……昨晚一直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我們是到早上才醒的。婢子當時見天色都要蒙蒙亮了,還吓了一大跳。”
顔清越問道:“屍體是你發現的?”
“是,婢子當時醒了後,想着主子肯定要伺候,就敲了敲門,誰知裡面沒有動靜,婢子就大着膽子進去了,一進去就瞧見……瞧見我們小娘子……”蓮心又是害怕又是傷心,捂住了臉。
“守夜的應該不止你一個。”
“是……守夜的人有好幾個,但是發現屍體後我們都問過對方,沒想到竟然都睡着了。”
“看來是被人下了藥。”顔清越繼續問道,“昨晚守夜前你們可有吃過什麼?”
蓮心扯着袖子:“我們都是随意吃的廚房送來的東西。”
廚房送給仆人們的吃食,中間不知道要過多少手。
“蓮心,你是你們娘子的貼身婢女?”
“是。”
“你去讓人查一查,院内有沒有能裝得下一個人的箱子,找到後全部拿來讓我看一看。”
蓮心不過思考了片刻。
“院内的箱子不多,但是能裝得下人的也就隻有隻有幾個嫁妝箱子,婢子這就讓人擡來。”
蓮心前腳離開,武原就說道:“十六……我怎麼覺得這案子又會很複雜啊。”
“哦,說明你直覺很準。”顔清越坐下,按了按額角,“你妹妹和這個楊十一郎二人的關系如何?”
“挺好的。”武原聲音低下去,“二人成親雖是父母之命,但我小叔是個開明的人。當時和楊家議親的時候,選的是願意嫁給楊複的人。楊十一郎也很滿意我妹妹。”
“可是……”顔清越無奈一笑,“你說你小叔開明,又為何要阻攔報官呢?我這查來查去,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武原苦笑:“我也奇怪……”
“你之前見過這個現場嗎?”
“有啊,我當時得了消息過來就看見了,但是我一進門就被小叔趕出去了。”
“也就是說你根本沒看清?”
“對。”
“顔驸馬。”蓮心在外面喊道,“箱子都找出來了,請您出來看看吧。”
顔清越走出去,楊武二人還在外面。
二人先問了死者的死因。
顔清越也如實相告。
“有人下藥!”楊寺丞眯起了眼,滿是殺氣。
“是。”顔清越看向了那幾個箱子。
箱子裡都放得滿滿的,隻有一個是空的。
“那個空箱子……是怎麼回事?”
“婢子也不清楚,按理說嫁妝箱子應該都是滿的,要清點後才知道。”
顔清越走過去,摩挲着箱子的内側。
在箱子的底部發現了幾個細小的黑點。
是血迹。
“你好好對一對,看看這個空箱子是怎麼來的。”
“是。”
楊複上前問道:“顔驸馬可有了章程?”
顔清越想到二人的态度,直覺這事兒沒這麼簡單。
“二位既然不願意此事宣揚,在下也隻能做到這些了。請楊寺丞查兩件事。第一,昨日兩位新人入過口的所有東西中可有迷藥。第二,昨日守夜的仆人吃過的東西的來源。”
楊寺丞點頭:“是,我明白了。”
“還有。”顔清越的語氣硬了起來,“請二位自己找個時間将二位新人的屍體送往京兆府。不然……”
楊司丞咬牙:“行!”
還算是識相。
顔清越拱手:“那在下先告辭了。”
武校尉急忙說道:“三郎,快去送一送顔驸馬。”
武原送着顔清越出了門。
“武三郎。”顔清越鄭重道,“你幫我看着些他們,他們做了什麼一一記下。”
武原也知道兩位長輩是在犯糊塗,連連點頭:“我記住了。”
屍體還沒有進一步檢驗,顔清越隻叫來了機靈的曲樂,吩咐他接收屍體,自己則回了院子将卷宗先寫好。
陸陸續續又報上幾個偷竊的案子,顔清越一并辦了。
等散值的時候已經快申時了。
今日來接她的是紫雲。
紫雲見她一臉疲憊不由問道:“驸馬,可是今日的公務繁忙?”
顔清越将楊武兩家的事情告訴她,語氣帶着抱怨。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這有什麼可隐瞞的 ?”
紫雲眼睛卻亮了。
“驸馬,他們倆的簽文是什麼啊?”
“簽文?”顔清越眨眨眼,有些沒聽明白,“什麼簽文?”
“就是月老靈簽的簽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