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越這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大郎應該是王子遷。
想到那背後的黑手還未落網,她心裡就有些難受。
“我和王郎君算是同科,應該的。”
王夫人有些難過的低下頭。
“也多虧你們這些同窗……我家大郎從小命不好,沒爹疼沒娘愛,我這個做姑母的也隻疼了他幾年……”
“王夫人莫要難過。”
“瞧我,說這些話。”王夫人按了按眼角,擠出一個笑,“家夫去上值了,今日不在家中。不知二位前來有何貴幹?”
“夫人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貴府才發生了人命案,我是京兆府的人,上門來自然是為了人命案。”
肅王都在一旁……
王夫人也自知沒有回旋的餘地。
“二郎是不是我生的,但是也算有幾分情分,不是我狠心,實在是……”
“二人是怎麼死的?”
王夫人眼珠微顫,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極可怕的事。
“那日晚上,巡夜的人發現兩個孩子死在了樹下。”
“樹下?是在府裡嗎?”
“是,在府裡後面一個荒掉的院子裡,兩個孩子就躺在大桑樹兩側……”王夫人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屍體呢?”
“還在府中。”
“勞煩夫人自己找個适合的時間送往京兆府。”
“可是……”
顔清越擡手打斷她的話:“因為靈簽對吧?”
王夫人出身世家,愛重面子,此時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
“希望您清楚,這是殺人案,不是什麼神鬼之說。”
王夫人擡起頭,忽然一笑:“我本來也是不信的……可是那靈簽和之前抽中的一樣,怎麼會那麼巧?”
顔清越不想和她再多說。
“簽文是什麼?”
“第四簽,中。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出了崔府,陸行先回了家,顔清越則還是回了京兆府。
這月老靈簽她還真不太了解。雖得知了簽文内容,卻不解其意。
她回京兆府讓曲樂給武原遞了消息,讓他打探楊武兩家的簽文内容,又去了安置了今日淩晨楊家偷偷送來的屍體就換了衣裳出了門。
在大街上找個算命的問!
京兆府位于西市旁,想要找個算命的還真不難。
顔清越擡腳朝着西市走去。剛到西市門口就看見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
還是那身洗得發白的補丁道袍,大鼻子有些發紅,一把雪白的胡子整整齊齊。
“老道長?!”顔清越有些驚喜。
這不是她來京城的路上碰上的那個老道士嗎!
老道士轉過頭來,和她相視一笑。
“小郎君,真是有緣啊! ”
顔清越走過去坐下:“您老人家怎麼來京城了?”
“來看看京城的模樣。”老道士微微彎起的眼裡是琳琅滿目的西市。
“您原先來過京城嗎?”
“自然是來過的,是幾十年前。”
“那個時候的京城肯定不如現在的吧?”
“現在是人間。”
那時是地獄。
“現在的陛下很好,收的稅很低,賣的人賺錢,買的人劃算,這東西二市自然就慢慢繁華了起來。”
“是啊,貧道在這裡生意都沒有那麼好了。”老道士笑着說道。
能治得起病,誰還會寄希望于虛無缥缈的神靈呢?
“小郎君,但是你有疑難之事吧?”
顔清越愣了一下,笑道:“不然您還是繼續算命吧?怎麼算得這麼準?”
“這個時候不在衙門裡當差,跑出來亂逛,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您怎麼知道我在衙門裡?”
老道士指了指她腳上的官靴。
“說說吧,是有什麼事?或許貧道可以幫幫你。”
這還真是找對人了!
“您知道月老靈簽嗎?”
老道士笑眯眯從桌下拿出一本書和一個簽筒。
“自然知道。”
顔清越心中一喜。
“我想問問這簽文的意思。”
“哦?哪個簽文。”
顔清越問道:“第七十四簽,第八十六簽和第四簽。”
老道沒有翻書。
“第七十四簽,中,相見恨晚也。簽文是‘眼前之伊人。令人可愛。可許吾生。予我身。惟探望之下。伊人己身有主。豈有辦法可取也。’”
“伊人己身有主?”
“是,說簡單些,就是說其中一方早已心有所屬。第八十六簽簽文是‘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此簽有分隔兩地之意。第四簽是“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得此簽者福緣不佳。猜疑口舌鬥争難免。宜多種福田。問緣份,不吉。問婚姻,防口舌。”
心有所屬,分隔兩地,口舌之争?
蒲娘子和人有過婚約,樊顯去外地赴任……
至少前兩個還真對上了!
見她眉目慢慢舒展開,老道士問道:“小郎君的疑惑得到解答了嗎?”
顔清越點頭:“大概有點眉目了,多謝您,我先……”
“别急别急!”老道士拉住她,将手裡那本書遞給她,“不知為何自從進了京城後,也沒人找老道問姻緣,這書貧道拿着也沒用,既然有緣,這本書就贈予你吧!”
“京城有個月老廟,人們都常去那裡問姻緣。”顔清越将那書往回推了推,“您還是收着吧,這可是您吃飯的家夥什兒呢。”
老道士搖頭一笑。
“既然如你所言,京城人多去月老廟,那我就更用不上了,你拿着才有用呢!”
見老道士表情堅決,顔清越猶豫了一二還是收下了。
“那就多謝您了。對了,我現在在京兆府當差,您要是有什麼事兒可以來找我。”
“貧道知道,顔驸馬~”
“您連這個都知道?”
老道士摸着胡子:“今科壯元也就隻有你是這般的年紀了,這不難猜。隻是……”他拿起簽筒晃了晃,“你要不要抽一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