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細碎的後話,洪家嫂嫂當然也沒得學給小姑聽,隻急吼吼把打聽來的小姑娘家世倒出來已經足夠捅破天了。
洪霞這邊聽完嫂嫂那些話,簡直核彈級的殺傷力。真真養兒子都讨債的,從前沒操的心,就是到九十九歲也得還回來,沒準還變本加厲。
洪霞摒住沒跟嫂嫂吐槽抱怨個什麼,她那個嘴,沒壞心也難保不辦錯事的。
況且,說到底是自己家的事,是老二的事。老小子看着個脾氣好的主,從來有自己一套原則底線,你這麼背後插手他,他頂真起來才真怕沒個餘地。
睡不着的人朝丈夫啰嗦,也沖他煞氣:你看看你兒子,幹得什麼狗屁倒竈的事,千挑萬選的,我當他多眼界高了,也是個眼皮子淺的,還博士呢,書讀到狗肚子裡了。我仔細替他相看了那麼多好人家的姑娘,到頭來他是個最俗胎的,氣死我就幹淨了。
上年紀的人原本覺就輕一些,陳立新頭都痛了,替夫人厘清頭緒。你氣得跳腳半夜不睡,頂啥用,你兒子真像你講得這樣才完蛋。
丈夫中正的态度,怎麼年紀越大耳根子越軟了,你聽人家的閑話不如明天親自問問老二,我們也不該先入為主就斷定誰就不好。
“退一萬步說,他真就喜歡了,你這麼莽張飛的就能給他拆得開了?一切問過老二再說吧。”
“你老公公最公正了!”洪霞氣得砸他一枕頭,就不能指望男人跟你共情。
-
周日,上午一節口語課後,許嬌娥就時間自由了。
人就是這樣,習慣一旦打破,再要回頭去反倒不易。如今,習慣兩個人的家裡,再要她一個人待着,許嬌娥便覺得回去也沒什麼意思,索性留在辦公室裡頭給學生改作業。
這麼一捱,也到了中午。
許嬌娥拿着個手機,兩家外賣平台都掃了一圈,最後一單沒選上,退出來。嗯,她就是這樣,善變且怕麻煩,可以躲懶到懶得吃到地步。
她出去要大力給她做了杯dirty,拍給陳醫生,一面再微信文字騷擾陳醫生,[周末加班的人好辛苦呀,陳醫生今天回得來嗎]
那頭大概暫時不忙,很快的輸入中狀态。
男狐狸精:[應該能回得來,你忙完了?不會又要來給我送驚喜吧]
許嬌娥:[想的美!給陳醫生打包個夜飯最多了]
陳熹盯着手機勾了勾嘴角,笑傲嬌鬼,他說就當她想他了吧。
許嬌娥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她是開心的,也是受用的,她喜歡陳醫生總能輕而易舉解讀她的小心思,可傲嬌的人偏要嘴硬“呸”他。
陳熹那邊,研讨會午餐直接安排在同一間酒店的餐廳,自助餐,方便同行交流。他取好餐和老師還有幾個師兄弟坐下來,也幾下給S城的許老師點好了餐。
他截圖過去給她,并随圖附言:[好好吃飯,夜飯就不要管我了,回來估計會晚。]
辦公桌前的人戳戳男狐狸精的頭像,心裡好像在冒泡泡。要有多幸運,才會遇到一個懂你的人。
可是老天或許就是怕你太圓滿,所以才有樂極生悲這樣沒有人情味的詞。許嬌娥這場快樂太短暫了,外賣小哥到的時候,秦朝顔的電話也來了。
許嬌娥在辦公桌前坐下,手機擺在桌面,揿好免提,“組撒(幹嘛)。”她笃悠悠拆着外賣袋,是她喜歡的一家蘇幫菜。
電話對面,秦朝顔罕有地直呼她的全名,明明抗拒“寶貝”稱呼的人手裡和口裡都頓了一下。
許嬌娥還沒回過神來呢,秦朝顔已經率先嚴肅冷清的口吻發問,“你交的那個男朋友,是不是S大一附院的眼科大夫。”
許嬌娥擱下還沒摳得開來的清炒蝦仁外賣盒,“媽媽,你……”她不自覺地撒嬌意味。
那廂的人不買賬她的撒嬌,連氣息也沒有多少波瀾,利落強勢地追問,“是還是不是。”
“是……”
許嬌娥直覺不大對勁,秦朝顔雖然強勢,但從小到大沒有這樣嚴陣地朝她過,記憶中更沒和她真動過氣。她眉頭擰起來,猜測着一切和陳熹有關的可能的信息雷點。
“他是姓陳了?”
“是呀,他是眼科醫生,也是姓陳,你,怎麼了呀……”心裡打鼓的人試探地詢問。
“是就行啦,”秦朝顔口吻再冷了幾分,“我不舒服,你給我回來一趟!”
她不容有二話的命令,“不要扯什麼忙不忙的,我今朝就在家裡等你,就是天上下刀子,晚上12點,我都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