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奏陛下,靜樂公主出宮了,可要阻攔?”
專注看奏折的皇帝聽聞此言,皺眉道:“朕說過,不準她再出宮,看來是将朕的話當耳旁風啊。”
禀報的人拿不準皇帝什麼意思,隻好直接問道:“奴才帶人去......”
“不必了,”皇帝把奏折扔在桌子上:“看她何時能記起我這個父皇。”
小太監在一旁研磨,不經意間笑道:“哪有女兒不惦記自己父親的,隻是靜樂公主臉皮薄,對陛下的感情都藏在心裡,不好意思說呢。”
“哼,她臉皮薄?我看就屬她最是膽大。”皇帝話雖這麼說,臉上卻浮上笑意。
“小門子是吧?”皇帝問道:“是你在林府帶靜樂過來的?”
小門子把墨條擱在硯台上,跪地俯身道:“回陛下,正是奴才。”
皇帝問道:“一路上,她可曾問過你什麼?”
“回禀陛下,靜樂公主問了......”偷偷看一眼皇帝,說道:“陛下對月倫多一事的......看法,還問了翠兒姑娘的情況。”
“既然如此,正常說就行了,遮遮掩掩的,怕什麼?”
“奴才不敢。”小門子俯身請罪。
“行了,起來吧。”皇帝拿起剛才扔掉的奏折,繼續批改。小門子正要拿起墨條,突然聽皇帝問道:“你覺得,靜樂像不像朕?”
小門子:“女兒自然是像父親的。”
皇帝搖搖頭:“朕兒女衆多,以前确是忽略了她,現在才發現,靜樂的性格最是像朕。”說到此處,皇帝一笑:“你剛才沒看到,靜樂的脾氣和當年朕質問先帝時一模一樣。”
小門子也跟着皇帝笑:“猶記得當日在朝堂之上,靜樂公主對風起之玉一事的見解有條有理,不卑不亢,可見靜樂公主不僅性子随了陛下,連學識思想也和陛下一脈相承。”
“是了,”皇帝越說越高興:“無怪乎太後喜歡她。”
小門子覺得氛圍烘托地差不多了,低頭說道:“隻可惜靜樂公主從小身邊的同齡人不多,怕是難得幾個交心的朋友。”
皇帝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你是想說靜樂接觸的人不多,難免識人不清,被有心人騙情有可原吧?”
小門子當即俯身跪地。
皇帝并未生氣,隻打趣道:“你倒是伶俐。”
小門子這下子終于松了一口氣,在心裡默念:得找個機會去找公主殿下,告訴她一聲,出宮的事最好來向陛下請罪,陛下并不會真的怪罪。
出宮的慕南星此時已經站在雁水樓,卻聽到了讓自己更難以接受的事情。
百曉生說,翠兒出使高昌國一事是他設計的。
“草民聽聞翠兒惹怒陛下之後,便暗中找到鐘妃娘娘,聯合她讓公子順去求娶翠兒。隻有這樣,翠兒才能得以脫身。”
“可是......”你要眼睜睜看着翠兒嫁給别人嗎?這一句話哽在慕南星嗓子裡,卻不敢問出聲。
“嗯。”慕南星點頭:“已經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百曉生也點頭:“已經不錯了。”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繼續做生意呗。”百曉生似乎無所謂道:“京城待地差不多了,我想去周邊看看有沒有其他商機。”
慕南星除了點頭,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随時來找我。”
慕南星留下荷包之後,離開雁水樓。可當她站在大街上時,發現自己有些迷茫,道路縱橫,她該走哪一條?
在林府向陳風他們報了個平安之後,慕南星還是選擇回到皇宮,這個她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喜歡的地方。
慈甯宮的木芙蓉已經敗落不堪,一般來說,宮裡的花過季之後,會重新栽植一些新的花卉過來,太後大概是不願意被各種顔色迷眼,隻讓人整理了殘枝敗葉,整個宮裡沒有半分春意盎然的模樣。
太後的神情和整個壞境格格不入,她看見慕南星時笑容滿面,拉着慕南星說心頭大患已除,她這兩天難得不用體會失眠的滋味。
這大概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慕南星想。
最後,慕南星終于發現自己無處可去了。
慕南星渾渾噩噩地不知在往哪兒走,直到被一陣琴音激蕩,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鐘萃宮。
鐘熠就站在自己不足一臂的距離,一手抱琴,一手在上輕挑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