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要提前恢複,用那秘制的藥水一抹,就可以了。
有了這手段,謝儀便更容易把自己隐藏起來,行動也自由的多,這才有了當前的計劃——這商隊的大部分人隻知道換了新主子,他們是去赤城做買賣的,至于新主子沒跟來什麼的,那再正常不過了。
至于身份,她化名“林妙”,身份為醫女,
他們和郎中一同住了那麼久,多少也會點簡單醫術,日常對付個小病小災是足夠了,何況……謝儀想到自己腰間的草藥香囊,拉回思緒。
謝儀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什麼異樣,
當時林霁瞧見她的模樣,也是面色驚異,圍着她轉了兩圈,啧啧稱奇,“沒想到還有化妝這麼厲害的人,這就是卸妝水了吧。”
林霁口中總有些她沒怎麼聽過的詞彙,謝儀也已經習慣了,林霁也會和她解釋一番,這“化妝”聽着,确實比“上妝”更合适她這種情況,至于那汁液的小瓶,稱為“卸妝水”也很正恰當。
想到林霁,謝儀又有些擔憂,昨晚她已經把林霁送出了城,與他們這浩浩蕩蕩五十來人不同,林霁是真的一人一馬,帶着個胡三娘子的手書,就走了。
他要去宏城,但把能用得上的人和物都留給了謝儀,雖說赤城之行确實更危險些,但看着那人孑然一身的樣子,謝儀心中總有幾分難言之感。
宏城,雖不會兵戎相向,但也是龍潭虎穴,畢竟山寨不再是山寨,他們也不再是山寨客人,而是有些涉及頗廣的目的的。
但二人實在沒時間準備,謝儀相信林霁,就如同林霁無比信任她一般。
謝儀把那心中的點點不安壓在心底,仔細聽着周圍人交談。
此前林全,赤城府中管家的兒子,給她透露了一個重要消息——親自進入赤城的不隻謝儀早已知道的牧臯三兒子,還有一位牧臯女,
兩人關系很好,同進同出。
林全當時說起這話來一言帶過,顯然沒意識到這對外界來說是多重要的消息,
要知道,無論是林霁還是謝儀,甚至是胡三娘子,他們可從未聽說還有一位西戎貴族女子在那赤城中!
事出反常,必有不對。
謝儀本想着那女子該是西戎占了赤城後偷摸着過來,赤城又被把控住,他們沒消息也正常,
但聽林全說,從始自終,那對西戎兄妹都是一同出現的。
為什麼?這位牧臯女有什麼特殊之處?她的存在為什麼外界絲毫不知?
謝儀一時也沒想明白,便也隻能先擱置下來,但這點,說不得可以成為一個突破口,
故而這批貨物裡,也有不少女子喜歡的物件兒。
謝儀在去往赤城的路上,又細細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計劃,其實沒什麼詳細計劃,隻有些框架,主要就是随機應變,但提前準備些應變的策略總是好的。
如今的西陲三鎮,原本的官府、外族、民間起義、商會參雜其中,還有那隐在背後的江南世家,以及,京城。
無論現在城中局面再亂,謝儀都不覺得京城中的那些貴人會不知道邊陲的消息。
——那些王侯将相的消息有多靈通,謝儀心中是有數的,就如同當初那起義剛剛開始一般,不是知不知道,而是有沒有人願意管,
若是朝廷中有哪個派系願意接手,自然馬上上達天聽,情況十萬火急,但若是沒人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那就是死了幾個人的意外,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
可這京城狀況,謝儀确實不曉得,她沒個自己的勢力網絡,消息傳的是極慢的。
卻不想,商隊中間休息的時候,她聽到點關于京城的傳言來,
“總感覺最近不太安穩,我前幾日回城的時候,路邊撿到個滿身是血的人,像是個送信的,還帶着徐大人的令牌,我趕忙把人送過去,有人知道出了啥事嗎?”
“嘶——滿身是血,這麼嚴重,這肯定是大事吧。”
“哎,這我好像知道點,是不是前天,哎不對,大前天,就老四扭了腳那天?”
“對對對,就那天早上,我撿的人,還得了不少賞錢呢。”
“那天我弟弟,就是在徐大人府中當參謀那個,老早就被喊過去,大半夜才回來呢,後來我聽他給我透漏了點,
說是京城那邊,天上那位,要定下來了。”這說話的是個老實面相,講得謹慎。
“新皇帝要定下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少點稅,不過這怎麼能弄得一身血,肯定有點别的事兒。”剛剛說話的就沒那麼講究了,也不避諱,大咧咧的讨論起這事兒來。
“不都說是個什麼,三皇子還是幾皇子來着,兩個人争嗎,還能翻出别的花來,”另一人顯然不怎麼感興趣,正坐在一旁慢慢喝酒。
“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那死了的老皇帝沒留遺诏,京城都翻了天了,進去就出不來了。”
“看你說的,那可是天子腳下,都是貴人,再鬧能跟咱們這樣,”不感興趣這個也回了句,往兩個方向擡了擡下巴,又繼續喝起酒來,
在座的都是熟手,自然知道這兩個方向是哪兒,一個赤城,一個青城,那事兒他們誰都不敢提,說出來都感覺全是血腥味。
“唉,你這,那哪兒能一樣呢,”不講究那個歎了口氣,又把話題饒了回來,“所以說回來,就算新皇帝以及定了,那送信的也不該是那般模樣,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個說法。”
這話又沒人接的上了,衆人都習慣了這樣的收場,又開始下一個話題。
沒人注意到,一旁坐在角落的醫女低垂着眼,若有所思,
雖然已經離京有些時日了,但她還是有點數的,正常情況下,她不覺得四皇子和五皇子能這麼快覺出勝負,怕是出了她不清楚的變數,
謝儀擺弄着身上帶的草藥,隻能暗自想着,無論京城現在狀況如何,隻希望那變數莫要影響到她的計劃,
她想到面對西戎入侵沒有任何反應的朝廷,她希望那些人隻是忙着内鬥顧不及這邊,而不是……故意“忽略”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