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繡白梅的高腰襦裙,外罩紫色的霞影紗,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一頭長及腳踝的墨發被簡單的挽了起來,斜插着一支銀鑲珍珠的流蘇步搖。
她看上去很美,一張俏臉因為曬不到太陽,白的有些透明,美豔中透着一些青澀的五官,讓人完全猜不出她的年齡。
此刻,她正支手撐頭,頗為慵懶的靠在高座一側的扶手上,看着面前的江燕風:“我不是說了嗎,我失憶了,宗門的事就别來問我了。”
江燕風很恭敬地向高座上的沈木辛行了一禮,然後笑着說:“師叔閉關練功辛苦了。下月初,小侄打算重開山門,挑一些資質上佳的孩子入門,以壯大我宗。”
“哦!”沈木辛聽着江燕風的日常彙報,敷衍地應了一聲。
“我們天元宗七座主峰,天樞,天權,和天璇都已經有了親傳弟子。開陽峰如今人丁凋零,師叔身為宗門的首席長老,不如趁這個機會,挑幾個弟子,将太師叔這一脈傳承下去。”
沈木辛打哈欠的動作停了一下。她終于聽懂了江燕風的意思,他這是催她收徒了,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修煉,如何帶徒弟?
她莫名其妙的重生在這個修仙世界已經五十年了。一穿過來,就被雷劫劈成了重傷,師父還因為渡劫失敗隕落了。那麼大一個開陽峰,就她一個人,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有人發現了她。發現她的人,正是眼前這位掌門江燕風。
原身大概是想替師父扛雷劫,結果被雷劈死了,她穿過來後,因為重傷,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地走路。
那段時間多虧了江燕風照顧她。當時他還不是天元宗的掌門,隻是掌門的親傳弟子,她假裝受傷太重,記憶出錯,這才從江燕風的嘴裡慢慢套出了一些關于這個世界的消息。
原身跟她同名同姓,是東越大陸修仙第一人——尹天祈的徒弟。尹天祈是天元宗輩分最高的長老,也是全大陸唯一一個達到了渡劫期的修士,卻在渡劫那日隕落了。沈木辛不知道怎麼就穿到了原身的身上,承襲了她一身的修為。
原身的體質特殊,可以自動吸收天地間的靈氣。尤其是她熟睡時,靈氣會自動進入她體内,轉化為靈力。靈力用的越多,靈氣就補充的越快,她若是要晉級,隻要吸收足夠多的靈氣,體内靈氣飽和後,就能重塑經脈。原身是罕見的變異冰靈根,晉級也不會有瓶頸,所以她的修煉速度很快,才兩百多歲就已經是出竅期修士了。
沈木辛穿來後,在床上重傷修養的這一個月,她的修為又提升了一個小境界,從原先的出竅期初期升到了中期。
照理說,她的修為已經算是東越大陸上少有的高手了。尤其是她穿來後這幾十年,宗門内的幾位渡劫期長老相繼隕落。天元宗内如今最高修為的是合體期初期的江燕風,接下來就是沈木辛了。沈木辛的輩分還比江燕風高一輩,在天元宗内就是橫着走,都沒人敢出聲。
但沈木辛空有一身的靈力,卻不會任何的術法,隻能躲在開陽峰上裝隐世高人,打着閉關修煉的名頭,閉門謝客。平時也隻有江燕風偶爾會拿門内的事務來煩她。
“我不會教徒弟,還是不要誤人子弟了。”沈木辛不耐煩地坐直了身體,揮了揮手。
江燕風笑了笑:“自從太師叔隕落後,師叔已有五十年未離開這開陽峰了。我們宗門也好久沒有收徒了,想必會很熱鬧,師叔也可以出去散散心。”
沈木辛敷衍地點了點頭,心裡想的是她的禦劍術還沒練好,怎麼出去啊,就是開陽峰都下不了啊。
江燕風看到沈木辛意興闌珊的樣子,偷偷歎了一口氣。自從沈木辛失憶後,就沒離開過開陽峰,整天關在大殿裡,可千萬别悶出病來。
“師叔喜靜,小侄就不打擾了。”江燕風給沈木辛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開了大殿。
殿門關上的瞬間,大殿内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木辛歎了一口氣,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寬闊的大殿裡,就像這五十年來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她算個什麼首席長老?就是個紙老虎,空有一身靈力,連隻蒼蠅都打不死。原身其實天資絕佳,學什麼法術都沒有障礙,隻要看别人施展幾次,就能自己領悟。但是沒有人指導,那些功法典籍她連看都看不懂,研究了幾十年,才勉強學會怎麼控制身體裡的靈力。
修仙世界好無聊,沒有手機,沒有電腦,甚至連電都沒有。她是個現代人,從小吃着雞鴨魚肉,奶茶蛋糕長大的。修仙之人多辟谷,她到了這個大陸後,真的連口熱乎的東西都沒吃上。
沈木辛越想越不甘心,她已經被困在這個大殿裡五十年了,她要去外面見識一下。
她看了一眼一旁架子上放着的一柄劍,那劍通體透明,是用極北之地的萬年寒冰所做,隻要在上面灌注靈力,就能變的堅韌無比,還可以變大縮小,聽說是尹天祈千辛萬苦為她尋來的,算是一件極品法器了。
“流光!”沈木辛低喝一聲,那柄透明的劍就飛到了她的手上。
她往劍身灌入靈力,劍身就變成了金屬色,還發出了嗡鳴,然後就脫離了她的手,像有了生命一般,漂浮在離地一尺的地方。
沈木辛小心地踩了上去,劍身變得略大了一些,正好能放下她的腳。她試了幾次,終于勉強能在劍上站穩。
沈木辛想了想之前看過江燕風禦劍的樣子,就試着催動寶劍。“流光”竟然真的顫顫巍巍的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