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蕪:“這是都應驗了?掌櫃的,之前那兩個外鄉人是怎麼死的?”
“一個是從橋上掉下來摔死的,還有一個是被樹上懸着的麻繩勒住脖子吊死的......”
聞昱肅聲道:“聽起來倒像是意外,隻是好好的人怎麼會從橋上掉下來,再者說,正常人也不會被懸在眼前的繩索套住脖子掙脫不了吧?”
掌櫃的歎道:“因為......因為那晚他們都喝醉了......”
那日,兩個年輕公子原是要離開的,隻是不知怎的與鎮長家的公子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于是便說約着一同去鎮長家用晚膳,第二日再離開蘭溪鎮。
兩人一直在鎮長家待到亥時末,酒足飯飽後婉拒了要留客的鎮長一家,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我在客棧裡等了大半宿,也不見他二人回來,便以為是留宿在鎮長家了.......誰知,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發現他們都死了。”
聞昱:“你為何會認定他們也是被歌謠所害?”
“因為童謠的最後兩句......紙馬過木橋,紅綢系月梢。”
溪邊黑水漲,爬出小娃娃。
指尖生綠藻,肚中養魚蝦。
忽聞夜半語,誰來陪我呀?
井底撈小勺,繡剪裁新襖。
紙馬過木橋,紅綢系月梢。
淩蕪聽完忽的笑了一聲,涼涼的說:“這鎮長一家倒是好心态,明知有童謠索命,還留人做客,更是放心讓兩個喝的醉醺醺的客人自行在深夜離開。”
那掌櫃的覺得這位淩姑娘好像是話裡有話,但一時也沒想明白。他看見二人面前的茶壺空了,便拎了去後廚重新燒水灌滿。
聞昱了然道:“難怪外面那些人這樣擔心我倆離開,淩姑娘,一會兒怕是該有人來請咱們做客了。”
果真沒過一會兒,就來了個中年婦人。
一進門,便笑吟吟的沖淩蕪說:“我是前面成衣鋪的劉嬸兒,早晨見到姑娘這身衣裙便覺亮眼。我們這小地方從未見過,這不就腆着臉來請姑娘一同去我那鋪子,好叫我能将款式紋樣畫下來,說不準也能仿出成品。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淩蕪腼腆一笑,輕聲說:“自是方便的,隻是勞煩劉嬸門外等我一下,我與阿兄交代一聲。”
那劉嬸眼神在淩蕪二人之間轉了轉,便笑着應聲去門邊候着了。
“聞昱,看來這次他們是要分開下手,一會兒你要留心,有事兒用心焰與我聯系。”淩蕪背對門口,低聲說。
聞昱點點頭,然後特意朝門口輕聲說:“記得早點回來用晚膳。”
門口的劉嬸聞言笑着說:“公子且放心,我既請姑娘幫忙,必然不會讓她餓着,隻是家中隻我一個婦人在,不方便請公子同往。”
聞昱笑了笑,溫聲道:“那便早去早回吧。”
淩蕪跟着那中年婦人走了。掌櫃的拎着茶壺出來便隻看見孤身一人坐在桌邊的聞昱。
他放下茶壺,四處望了望,問道:“淩姑娘呢?”
“她去前面劉嬸家做客了。”聞昱給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經心道。
許是剛剛想起了無辜喪命的那兩個外鄉人,掌櫃的對“做客”這兩個字有些敏感,但看聞昱鎮定自若的樣子,他便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過了約半個時辰,客棧又有人登門了。這次來的,是鎮長。
“我們這小鎮少有人來,我聽說與你一起的姑娘去了劉娘子家做客,想着郎君一人未免無趣,小兒與郎君年紀相仿,所以特來相邀。家中已備下薄宴,郎君可賞臉一聚?”鎮長笑得和善,言語誠摯。
“鎮長家”和“做客”這幾個字反複刺激着掌櫃的脆弱的心弦,他張開口想要說點什麼,卻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合适。
隻是還沒等他想好措辭,聞昱倒是爽快的應下了。
掌櫃的站在門邊望着二人離開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傍晚時分他獨自在店裡用了晚膳,然後便搬了張凳子守在客棧門口等。
直等到夜色漸深,月上中天也不見淩蕪二人回來,他心中愈發焦灼不安,生怕他們會和之前的人一樣。
眼見着戌時都快過了,長街那頭愣是半個人影兒也沒有。他強忍着心中的恐懼,想着姑娘家應是不至于喝醉酒,便疾步朝鎮長家去。
剛走到鎮長家不遠處的那座小木橋下,便見着鎮長家的公子正扶着歪歪倒倒的聞昱站在橋上的欄杆邊。掌櫃的心下松了口氣,喘着氣暗自念叨:“鎮長家怎麼總是讓客人喝的醉醺醺......”
正要趕上去幫忙,擡頭卻發現那人竟是要将聞昱推下去。
掌櫃的倏地睜大眼,腳下不停快步往橋上跑,邊跑邊厲聲喊道:“郎君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