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番外一種名為石榴的果子為原料,輔以望月閣自家的清酒釀制,色澤紅豔透徹,聞之果香濃醇。而望月閣的百憂解,都會給客人配以琉璃盞,隻為了讓賓客們更直觀的感受這酒的色澤。
許多慕名而來的客人,都是這二絕搭配着點。炙羊肉配果酒,聽起來就很美。淩蕪本也是這麼想的。
奈何,聞昱這個大夫不許。
他聲線溫和但卻十分堅決的告訴淩蕪:“你身上有傷,不可飲酒,炙羊肉已是破例。”
聞昱不僅是大夫,還是一會兒結賬的人。縱使此刻淩蕪連連歎氣,聞昱也不曾改口。
隻是他在擡眸看到淩蕪幽怨的眼神後,彎了眉眼,揚聲喚來夥計,請他上一壺果漿,還強調要配兩個琉璃盞。
也罷,喝不到百憂解就隻能用果漿解解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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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昱倒了一杯果漿遞給淩蕪,語氣有些遲疑的問:“淩姑娘,為何那些銀甲衛會将我錯認為祁烆呢?”
“可能也不算完全的認錯,你與祁烆應是外貌非常相似,說不定他就是你的前世。”淩蕪接過琉璃盞,小口啜飲。
聽淩蕪這般解釋,聞昱有些怔愣,似乎這趟西洲之行也有了他必來的因由。
“聞昱,即便是這樣。他是他,你是你,你們都有各自的人生,雲栖宮的神官大人也不必為朔國的太子殿下去負擔他人的因果。”淩蕪放下手裡的果漿,看着聞昱輕聲說。
聞昱望着淩蕪清亮的眸光,心下感歎,淩姑娘當真是個善解人意的神仙。
他淺淺一笑,擡手給淩蕪又倒了一杯果漿。餘光瞥到桌上她裹着白紗布的左手,心中倏地冒出些疑惑之處。
雖則淩姑娘說傷口明日便會愈合,但說來淩姑娘是神仙,怎麼還會被凡器留下傷口呢?莫非,在淩姑娘身上,生了些變故?
聞昱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心裡隐隐有些憂慮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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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絲竹聲漸歇,幾個素色衫裙的伶人退下去了。去了兩三個店裡的夥計麻利的将台上的燈燭熄了幾盞,又将蓮花台四周的紗幔放了下來。
胡琴聲裡混着規律的鼓點,紗幔裡出現了數位曼妙的身影。在迷蒙的光線裡,顯得愈發神秘綽約。
原來是将婉約的南方小調換成了異域舞曲,倒是引得滿堂賓客屏息側目。
舞台屏風後坐着數位手持胡琴,琵琶的樂師。正沉浸的奏着一曲悠揚的異域舞曲。台上的舞姬踩着鼓點不停地旋轉舞動,她們面上都縛着半透光的紅色面紗,瞳仁的顔色卻是與大雍人不同的蜜色,眼尾都描着熠熠生光的金粉。而她們纖細的腰間和足腕都系着的鍊子上綴滿了金色的小鈴铛,正随着随着動作叮鈴作響。
淩蕪正和千夢倚在三樓的圍欄邊,垂眸看的津津有味。
忽的,樂聲一轉,鼓點聲猛的急促。領頭的那位舞姬雙臂舒展,将繞于其間的紅紗輕揚,隻見她足尖輕點,身形旋轉如風,身上的金鈴聲音清亮細碎,卻是巧妙的和舞曲融合到一處。
這般的舞姿,不同于大雍國素來的含蓄柔美,卻自有一股熱烈神秘之感。
台下的賓客們鴉雀無聲,一時隻聞得悠揚的胡曲和清脆的鈴響。衆人的目光似都被台上的表演擭住,半分也挪不開。樂曲聲倏地拔高,領頭的那位舞姬一個急旋,面上的輕紗飄然落下。
“聞昱,快來看,這姑娘長的好生出衆。”淩蕪眉梢輕挑,臉上帶出一抹笑,回頭朝穩坐桌邊的聞昱說:“把樓下那些人都看呆了。”
聞昱搖頭輕笑,柔聲道:“尚美之道,乃千古之風。”
但他自己卻是穩穩的坐在那兒,半分要過來看看的意思都沒有。
千夢轉了轉眼珠,脆聲道:“你不來看看麼?莫非你不喜歡這般容顔出色的?”
此話一出,就連淩蕪也來了興趣。
聞昱對上她二人好奇的眸光,一時無言,幹巴巴的解釋說:“不過是各花入各眼罷了。”
千夢皺眉,聽不明白。
淩蕪聞言又轉頭看了眼那舞姬,再看向面貌冷俊的聞昱,恍然向身旁的千夢悄聲道:“我猜,他可能不喜歡這樣熱烈的美人兒。”
千夢瞪大眼,也學着她這樣低聲說:“莫不是,喜歡和他自己一般的冷美人兒。”
聞昱:“......”
好在很快樓下又換上了别的表演,這二人注意力才被引了開去,也不再讨論聞昱的喜好。
待三人走出望月閣時,外面夜色已深,淩蕪仰着頭看墨漆一般的夜空,嘴角的笑意卻是未消。
聞昱溫聲問:“淩姑娘很喜歡這些表演?”
“喜歡,我喜歡這世間的煙火氣。”淩蕪輕笑着說,接着又補了一句:“聞昱,我可記下了,你還欠我一壺百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