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之中,藥鋪掌櫃與那白發蒼蒼的藥師皆跪坐在磚石地上。前方太師椅上則坐着一位男子。這男子錦衣玉冠,相貌周正,一雙眼睛精光閃爍,一派威嚴之象。此人正是雲天宗的九長老,名為雲秋鷹,乃是回元境界強者。
地上跪坐的二人垂首而侍,鴉雀無聲。
男子飲了口茶,道:“不過是個毛頭小子,靈氣斑駁不純,不堪大用。不過,身上靈草倒是不少。不知,有沒有什麼來頭。”
掌櫃笑道:“小的已經查過了,不過是個外地來的窮小子罷了,最近一直住在城外的農莊裡。想來,那靈草不過是偶然采到的吧。”
雲秋鷹微微一笑沒有開口。隻聽那白發藥師道:“如此靈草在一個小子手裡,真是暴殄天物。在仙師長老手中方能發揮出好作用來。”
掌櫃微微側眼瞧了一眼藥師,并未開口。雲秋鷹卻道:“我堂堂宗門長老,要什麼有什麼,何必惦記那毛頭小子的東西?”
白發藥師腹诽:“不惦記為何要深夜來此?”但面上卻惶恐不已,忙下拜磕頭,連連說道:仙師說的是,是小人眼皮子淺。”
藥鋪掌櫃笑着說道:“靈草之類,需要化去雜質提煉藥性,還要按照方子與其他材料相煉化,或為主藥,或為藥引,不是随便下廚熬一熬就能吃的。那小兄弟看來不過十幾歲,豈會這些活計,白白收着讓靈草喪失藥性,不如換了銀錢的好。”
雲秋鷹撫了撫胡須道:“是極。你多打探打探,看他要什麼。不過,溫和一些,免得讓人以為我們雲天宗盡是些強盜土匪之流。”
地上二人點頭稱是不再多話。
樊淵倚在床頭,心中微歎。他沒料到,不過是兩株尋常的靈草而已,即便靈氣濃郁了些,但藥性與尋常百年靈草無二,居然也會引起旁人的注意。方才那道神識所顯露出的境界讓自己都感覺到一陣陣的威壓,足以見對方實力境界高過自己許多。那不如找個機會将身上剩餘的四株靈草一并舍去吧,免得惹禍上身。
第二日,天蒙蒙亮,孩子們都已經起來洗漱。藥鋪的活計送來熱水與新做的吃食。樊淵不動聲色的聞了聞桌子上的飯菜,确定無毒,這才與孩子們一同吃了幾口。用過早膳,白發藥師背着雙手晃悠悠的踱步進了院子。
樊淵遠遠瞧見白發蒼蒼的老人四處打量這些孩子,便端坐于窗前飲茶。隻見,藥師慢悠悠走到廊下,對着樊淵微微一笑,說道:“小友打何處來啊?我瞧着,你不像是本地人。”
樊淵起身作揖,然後道:“我從東南而來,跋山涉水到了此地,本欲歇息幾日就走的,聽說這方圓百裡最大的宗門廣納弟子,便前來一試。”
藥師随意坐下,自顧自掏出一顆藥丸含在嘴裡,笑着說道道:“老朽好奇的很,小友身上的靈草是何處得來的?那靈草品相藥性極好,隻是,似乎缺了些生氣,倒像是死去多時的樣子。奇怪得很啊。”
樊淵故作驚訝,順手從懷中摸出一顆靈草仔細分辨起來,嘴裡喃喃自語道:“這草藥不過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前輩所贈,我覺得應該是珍貴之物,便留下了。這草木被人連根挖起來,可不就失去生氣了嗎?”
白發藥師哈哈大笑道:“小友可不知道,靈草之屬得天地造化而生,生來就有一股先天靈氣所在。豈不聞,那荒野中百年以上的花木多得是,可不是随便哪一株能稱之為靈草的。區别就在于這股先天靈氣。”
樊淵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靈草竟如此奇特。也難怪那位前輩随意贈與我,想來是煉化過,抽取了先天靈氣,才把剩餘的部分給了我吧。”
白發藥師點點頭稱是,一面起身活動做麻了的雙腿,一面随口問道:“雖說失了先天靈氣,但隻做藥用還是很好的。不知小友身上還有沒有更多?”
樊淵安然道:“還有幾棵。老人家既然說這東西做藥極好,那我便留着吧。”
藥師微微一愣神,湊過腦袋來說道:“這煉藥可不是随便煉的,每個人煉出來的藥都有不同。也不是次次都會成功的。老朽看來,小友沒學過煉藥吧?倒不如将這靈草賣掉,或換銀子,或換取修行資源,來的更實際些。”
樊淵故作好奇問道:“前輩會煉藥?不知這煉藥是否有什麼特殊要求?我行不行?”
白發藥師報恥一笑,說道:“我一介凡人,哪裡會煉藥?隻是做些尋常人治病強身的普通藥物罷了。不過,這雲天宗有位九長老卻稱得上是此中高手。小友若有幸入了宗門,倒可以去求一求他。”
樊淵心頭一動,知道是誰在打自己靈草的主意了,原來是這位九長老。這樣也好,跟着一位煉藥師做學徒,不引人注意,又方便自己打聽搖光的下落,他日自己要離開也不會引起宗門的警覺。他便故作急切的問道:“那前輩可認識這位九長老?不知那位長老收不收學徒?”
白發藥師啞然笑道:“那九長老豈是我一介凡人能認識的?小友不用心急。隻要在三日後通過了宗門的篩選,自然會根據每個人的資質來分派去處,小友隻要拿出靈草來做個人情,九長老應該不會太拒絕的。”
話已帶到,自己也暗示的很清楚,藥師閑扯兩句便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