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字如金的大人一個字都懶得給他。
青紅隻得委屈地站去謝玦身後,踮腳探頭追看下文,碎碎念道:“好個女郎。嚣張得實在是判若兩人,大人您還沒告訴我她是人是鬼哩。”
謝玦仿佛聽不到聲音,目光在‘謝氏婚娶薄’那處頓了許久,指尖收緊,紙上捏出的褶痕便如他心中翻騰的波瀾。
他不由出神。
第一個偷了族裡婚娶薄給公主看着頑的人是誰來着,不是盧濟戎便是崔數,兩人渾似沒長腦子。
公主并未強求,他本可無視了之。
究竟出于什麼心思,使得少年老成的他也從了衆,已不可考。
與那五人一同給公主伴讀的日子,一晃眼,竟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
青紅自發住口,抓心撓肺的難受好奇。
大人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這女郎到底有何稀怪,使大人接連失态?
有衛士在堂外報林府來人。
一般具案沒這麼快,也不是什麼案都能直呈陰獄司的,因徹查林溪已列在首位,所以消息第一時間遞了上來。
青紅試探問道:“大人,我與何郎中先去一趟?”
屋頂一片瓦被掀開,露出半張滄桑的臉,“我今兒得閑,要去趕緊。”
“何老道你什麼時候上去的?”青紅仰頭。
“昨日你與大人出門那會。”
“……”青紅直翻白眼,又看向謝玦,“大人,您說句話?”
謝玦一字一句道,“林氏嫡長女溪,非邪非鬼,氣質清華,報官之說不可再提,陰獄司主非林氏女親邀,不登府門。原話傳之。”
青紅咽下震驚的口沫,頭重腳輕的去門口傳了話。
衛士和倒挂下屋檐的何老道同樣瞳孔震動,三人上下交換了一個‘必有重大暗情需瞞天過海’的凝肅眼神,各自對林溪此女提起了萬分小心。
慶管家又連滾帶爬的回了院子,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衆人或站或跪的正僵持着,林學文盯着院裡唯一坐着的悠閑女郎,面上勉強維持着風度,心中又懼又怒。他試過走上前,方一擡腿,膝骨頓時如被硬石猛砸,痛不可忍,若非林澹攙得快,他便要對此孽女行大禮了。
天殺的惡鬼邪怪!怎就投生在他家了!
見管家面露難色支吾不言,他心頭一跳直覺不妙,示意人近前回話。
慶管家聲如蚊蚋,才說出幾字,腿彎一疼人已跪下了,聽得前方女郎輕淡的一句“沒吃飽飯麼,大點聲”,隻覺飽含威脅,慌得趕緊伏地大喊:“大小姐饒命,司主大人讓奴傳句話——”
原話說畢,滿院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