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謹姐姐……”
程言眸光閃爍了下,垂眼避開那雙雲淡風輕又鋒芒畢露的眼,仿若将一切都看穿了般,他緊張的咬了咬唇瓣:“我覺得……我覺得這樣不好,還是等你和江醉離婚……離婚之後,我們才……”
“才接吻?”
謝亦謹打斷了磕磕巴巴的話,冷冷盯着他露出的毛茸茸的腦袋,說得十分露骨:“還是永久标記?”
那音調卻沒有絲毫調情的味道,反而像看一塊砧闆上的肉,随時都能将其肢解。
程言呼吸緊了緊,愈發不敢看謝亦謹。
他幾乎要被那視線盯得無地自容,羞恥得臉頰通紅,磕磕絆絆道:“我……我……”
“把你從路邊撿回來的,從來不是我,是兆華。”
謝亦謹略微收斂冷意,見程言低着頭愈發沉默與難堪,合上書本不疾不徐道:“我當時不過是不想兆華難過。”
程言咬着薄唇,遭識破後緩緩站起身來,攪着手指乖乖站在一邊不說話。
“你比我小六歲,當初家族中傳你是我謝家童養媳,傳的也是你與兆華,與我何幹?”
謝亦謹瞧他低眉順眼模樣,對謝兆華與程言并不看好,此刻她并不吝啬解釋:“當初你與兆華太年輕,走得近,又太親密,我、母親和父親卻并不看好你們,所以才選擇收你做養子,斷了你們的非分之想。”
驅車在路上行駛的江醉聞言,短暫驚訝後推測到是怎麼回事。
早年程言被傳是謝家童養媳,至于是謝亦謹還是謝兆華的衆說紛纭,謝帆和姜兆華不久後就舉辦了宴會宣告正式收養程言,沒想到這裡面還有謝亦謹的手筆。
當年對不利的程言的流言确實多。
倒是變成養子後,背後沒人敢在蛐蛐程言。
得,謝兆華來解決他,程言去解決謝亦謹。
分工明确,一個沒成。
江醉母胎SOLO多年,略愛八卦些愛情故事。
稍稍分析,那程言待謝兆華估計一頭熱,謝兆華連竅都沒開,跟二傻子似的,否則豈會讓程言跑去沖他人表白。
若是他喜歡的人,讓他去沖别人表白,他大概率會揍對方一頓,然後再也不喜歡了。
程言聽到前面默默咬着薄唇聽訓,聽到後面蓦然擡眸朝面無表情的謝亦謹望去。
“為什麼?!”他想都沒想就直接問了,眼底滿是委屈與難過,五指握得緊緊的,胸膛砰砰直跳。
謝亦謹一瞬不瞬盯着他。
程言向來溫柔聽話,說東不敢往西,也從不敢輕易直視謝亦謹與謝帆,可這些問題盤旋在他胸中多年,這或許是他唯一一次知道真相的機會,他一改此前逆來順受模樣,既緊張又渴盼跟謝亦謹對視。
就在他以為謝亦謹不會回答,卻見她薄唇輕啟問:“今天,是兆華讓你來的吧?”
程言抿了抿唇:“嗯。”
江醉颔首:果然如此。
“這就是原因。”謝亦謹嗓音低沉。
程言一臉茫然:“這?”
謝亦謹緩緩闡述道:“兆華心性不定,年紀輕輕免不得沖動做些什麼事情,而你被謝家收養,對兆華有一層救命恩人的濾鏡,你潛意識裡會覺得你該無限滿足她,聽她的,放棄自我意志,甘願成為兆華的附庸。”
程言死死咬着唇瓣,胸膛微微起伏。
原來……是這樣……
“我謝家,不需要這樣的附庸。”
謝亦謹定定看着她,無比殘忍道:“而現在的兆華,更不需要一個随意差遣的人,随意操控的人,她需要的是一個能真正推動她成為真正謝家家主的人,而你……很明顯不符合這個标準。”
若是以前,謝兆華當真為程言鬧起來,拗不過也就罷了。
可現在不同,她是要撐起整個謝家的,她的伴侶必然是能幫助她的。
江醉輕嗤一聲,車開得更快:啧,這家夥對待Omega也太無情了,就不能溫柔點兒?
程言指甲嵌入血肉,眼底閃過不甘、茫然、痛苦,可同時他又太清楚謝亦謹說得确是謝兆華目前最需要的。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松了松手,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以後,我會注意的。”
然後失魂落魄轉身離開了書房。
當門合上那瞬間,謝亦謹右手握住輪椅把手,驟然将那短短一截抽出,對準窗戶,一枚子彈“嗖”的一聲朝窗外偷窺者射去。
窗戶玻璃在一個呼吸間遭射出一個彈洞。
在謝亦謹還欲再次射擊時,外面窗戶倒掉下個人,甩着一頭不長不短的栗色頭發沖她抱着胸笑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把人家小男生都弄哭了。”
是名男性,長相妖冶俊美,是那種很勾人的長相。
特别是那雙桃花眼,彎彎眉眼,不笑也帶幾絲笑。
“傅書蘅。”
謝亦謹一眼就認出她,蹙眉警惕道。
這人,怎麼進來的?謝家的安防系統與皇室的級别一樣高,傅書蘅竟如入無人之境,還當了一回梁上君子。
傅書蘅歪着頭,笑眯眯道:“看來,在你心裡,我還挺印象深刻的。”
“你來我謝家做什麼?”
若問謝亦謹最讨厭的人是誰,傅書蘅首當其沖是第一,這綠茶在大學時期搶了她悉心呵護的人,還跟江醉交往過,還不知道交往到哪步?反正,當初他當着她的面親過江醉。
傅書蘅敏銳察覺到她的敵意,朝她扔了件東西,咧嘴笑道:“醉醉結婚,這算是送你們新婚禮物了。”
醉醉?他憑什麼到現在還将她老婆叫得這般親密?
謝亦謹伸手抓住,是一個銀質絲絨盒子,裡面躺着兩枚戒指,其上雕刻着精緻的飛鳥。
這戒指并非普通戒指上的,是用R1特殊材質煉制,以精神力控制。
“不需要。”她毫不留情将絲絨盒子往窗外扔去。
“别這樣,醉醉老早就喜歡了,”
傅書蘅眼疾手快握住扔出的盒子,又扔回她懷裡,說完閃了下身,又匆匆倒掉回來望着她道:“哦對了,最近有人在黑市買兇殺你和江醉,你們最近注意着點兒吧……我走了。”
說完,閃身消失。
謝亦謹直接将盒子給扔了,五指握着輪椅把手,咬着後槽牙抓過書籍摔在地上。
傅書蘅!傅書蘅!又是傅書蘅!
他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好的前男友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他怎麼能跟江醉如此熟絡,用那種“我比你還了解江醉”的口吻送禮物?!
他們交往時間那樣長,分開這些年隔三差五還能瞧見傅書蘅來第二軍區找他!
是因為江醉成Alpha分化成Omega,兩個Omega無法在一起,她知道江醉是因為生理需求才跟她做的,而傅書蘅永遠不可能,可是她就是受不了!
為什麼這個人還要再出現!?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手機響了。
是江醉的。
謝亦謹收斂氣息,心裡鑽出幾絲甜蜜接通了電話。
“把傅書蘅的戒指找回來,不準扔。”江醉開門見山道。
謝亦謹握緊手機,眼底迸出幾絲寒光,一言不發。
“謝亦謹?”江醉嗓音透着些許緊張,不确定再喚了她一聲。
謝亦謹應道:“如你所願。”
江醉頓了下:“我馬上回來。”
那邊挂斷電話後,謝亦謹咬着後槽牙胸膛微微起伏,眼底滿是嫉妒。
因為是傅書蘅送的,所以馬不停蹄趕回來?!
他竟然敢叫她把戒指找回來?!傅書蘅送的戒指有什麼了不起的?
謝亦謹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再掀開眼睛時,理了理衣襟,露出幾絲志在必得的笑,操控輪椅施施然往樓下而去。
現在是她跟江醉結婚,不是傅書蘅跟江醉結婚,她有的是機會把江醉的心搶回來!
謝亦謹操縱輪椅抵達書房外的草坪。
略微算了算,應該在這附近,她幹脆在草地裡東瞧瞧,西看看,倒是找到絲絨盒子,裡面的戒指似乎掉出來了,她稍稍算了算時間往草地一摔,趴在草坪裡仔仔細細找起戒指來。
“大小姐!你快起來!”
宋長安遠遠瞧見她摔在草坪裡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趕去要将她拉起來。
謝亦謹掙紮着扒拉草坪找戒指,并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