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羅莎臉色變得慘白,她身上汗涔涔的,想從男人坐着的身上爬下去,可何塞卻沒有立刻放開她。
他沒有聽到播報嗎?
“已經過關了。”腰上搭着男人的手,羅莎扭了扭身子,不太舒服想要掙開,結果他抓得更緊了。
相較于以往的冷淡,他今天似乎有些過于沉浸了,以前兩關他們都是做完任務就分開,雙方能不能就不碰。
“你怎麼了?”她好奇問道,一個小時後她會對自己的發問無比後悔。
“你指甲太長,把我後背劃傷了。”
何塞聲音不悅,羅莎刻意不看他的臉,能想象到他微微蹙眉的樣子。
“哦,抱歉。”她低聲道。
黯淡光線下,他的眉心出現了一道筆直的凹痕。
“我要為我接下來的人身安全考慮,如果你再抓我的背——”
“我才不會抓你的背!”
“是嗎?”
他輕描淡寫的:“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修剪下。”
他單手抓起她兩隻手,蜘蛛網捕獲獵物那樣,羅莎掙脫不開。
這個陰森森的男人手裡拿着指甲锉,跟拿着手術刀有什麼區别?
羅莎驚恐道:“我自己會剪。”
他譏諷道:“你那叫修剪?”
他又不是沒看過她的直播,很多時候她都是無意識在用牙啃指甲。
羅莎被揪住錯誤,低下頭瞥了眼,确實他的指甲蓋更漂亮些。
何塞身體壓下時像一頭白鲨,他抓着她的手很認真修剪着。
指甲锉沙沙地掃過指甲,在人類圓潤的角質上輕微受挫,這樣一對比,人仿佛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某種物質。
羅莎親身感覺到身為碳基生物的奇妙。
她眉眼低垂,視線胡亂掃,見他襯衫衣領敞着,胸前有一點不自然的發紅,不像是幾日前的傷口造成的。
“這是什麼?”她很疑惑。
“被貓咬的。”
“什麼貓?”
“壞貓。”
“哦。”
羅莎似懂非懂點頭,可能是森林裡的吧。
修理完畢,羅莎覺得雙手仿佛不是自己的,整齊美麗,煥然一新。
果然,管家很專業。
他們一起來到書架前,撿起那掉落的幾本書。
這些書都是核戰前的,上面寫滿了人類的曆史,每本書對應的編号恰好是他們找到的阿拉伯數字。
羅莎翻了幾頁:“看來我們要在這裡面找新一輪線索。”
“你對曆史熟悉嗎?”
“還算可以,爸爸媽媽從小教過我。”
“你的父母?”何塞頓了下,“你在祭品遊戲的個人介紹裡,是被收養的。”
“嗯,是的,我說的是我第七區的生父生母,他們很早前就離世了。”
“他們是做什麼的?”
“種田,還有放羊。”羅莎回憶起自己的幼年,“我來自一個名為奧辛龍寺的小村莊。”
羅莎出生在奧辛龍寺的田野上,那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蠻荒自由,成群的牛與羊,森林裡飄揚着鳥和狐狸的歌聲。
在她剛過七歲生日不久,虎視眈眈已久的武裝分子占有了那裡,森林良田熊熊火焰化為烏有,她的親人朋友死在了那片廢墟中。
“管家先生,你可能無法想象到,第七區一直在打仗,一直打,不停打,媽媽說世界上最無情的便是戰争,無論輸赢,戰争作為上位者決定資源分配的方式,對普通百姓來說沒有赢家。”
後來戰火就那樣燒到了村莊,第七區統治者下令征服,無法征服那就摧毀,村民們都死了,戰争走私犯把羅莎藏在貨輪的酒桶裡,就在他們往橙子裡藏鑽石的旁邊那些酒桶裡,酒桶因風浪掉入海中,羅莎逃到了第一區。
何塞沉默不語,他知道一些内情,她的父母,那些村民,他們可不是普通的民夫牧羊人。
奧辛龍寺,百年前毀掉大半個星球的核武器名字,是毀滅的名字。
核戰後有一小部分反戰知識分子跟世界政府産生沖突,索性逃到了第七區開辟新家園。
所以,奧辛龍寺,是新生的名字。
這些百年後都被收納在政府密檔裡。
何塞從政府的角度提議:“在你最初抵達第一區的時候,我們帝國的福利院應該給予你幫助。”
“沒用的。”羅莎簡潔道。
第一區福利院不會收納來路不明的孩子。
而且作為孩子她已經很大了,過了最适宜被領養的年紀,福利院的孩子走了一茬又一茬,她坐在遠遠的台階上守着那扇門,手裡捏着隻巴掌大的熊,感到世界很大,質疑它過去現在未來都是否存在,而自己像個被虛構出來的人物那樣孤獨渺小,闌珊,發呆,茫茫,冷意糾纏骨頭,巨大的隔世感将她割裂,路燈都不願意陪伴她的影子。
羅莎吸吸鼻子,把翻完的書放回書架,問他:“管家先生,你的父母呢?”